“相干就是相干,无关就是无关。你不必多询,反正也没什么折中之法。”
话落,瞥了眼张伯汲。
见其明显慌乱,大约是牵涉之事有许多,朝和遂又讥嘲:“同样的,沾了便是沾了,哪还分多少?你的衣裳,若溅上个墨点子,就不算脏了么?”
她如此说,其意已明朗。而张伯汲闻言,立时僵在当场,少顷启唇,却究竟发声不得,只好惶惶愣在原地,依旧不敢动弹。
朝和瞟了一眼,弯了下唇,须臾又缓声道,“若我记得不错,你是一两多月钱罢?赵峰走了,你顶替他上位,这才涨成二两。”
话落,朝和抿了口茶水,顿了顿,才接着说:“问你账目,便是说旧事,那我们便从头说起。”
“你过去不到二两的月钱,在国公府维持生计已很不容易,却还要拿出银子补贴家用,当真是为难你。”
她如此唏嘘着喟叹,张伯汲却心内惊疑——他摸不清朝和的主意。
思虑片刻,也只好谨慎低头,回了句谦卑恭顺的话,感恩戴德了一会儿,便不再言语。
见他这番架势,朝和冷笑一声,也步入了正题:“不过,靠那点抠出来的闲钱,便供得起一家老小买房置地、穿绸裹缎,自己也可以摆酒设宴、好赏乐赌。”
“张管事的算盘,打得很阔绰嘛。”朝和戏谑道。
“这不该来的余钱,究竟从哪里来,不如与我说明罢。”朝和笑吟吟道,“父亲大人叫我管家,我岂能辜负他老人家信任?自当严查了。”最后一句,她一字一顿道。
讥刺话落,四下也随之寂静,再听之时,也唯余朝和手边杯具撞案之闷响。
“嗒”得一声。
像一个小石子落下了。
这石子落在张伯汲耳边,又像砸进了他心里,撞得他心头沉重。
他注视着那瓷器,看着那瓷造的杯子,觉得自己也成了块石头,不知何时起就被丢进了大染缸,又被里面的釉水给淹没了。
他这样想着,却仿佛真被粉浆糊住了脸——不仅喘不上气,连容色也灰败。他惨白着脸,眼前也好似白花花的一片。
就这样,张伯汲战战兢兢地,又抬头晃了一眼。
也不知是瞧见了什么。
须臾,竟“咚”得响了一声。
朝和循声望去,却看不见张伯汲的身影。
而他原先所站之处,已被人团团包围,其间人推推搡搡,时不时爆发出尖叫:
“昏了!昏了!”
一个小胡子惊慌失措。
“张先生晕倒了!”
他向外挥手,厉声呵斥道:
“还愣着作甚,快去叫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