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歆终于将视线移开,看向何廷彬,声音柔了下来:“好吃。这米很松软,买得好。”
“哈哈是吧!来碗汤,这猪肚鸡汤我用高压锅压了很久,你尝尝,烂了没有?”何廷彬起身,拿起宋歆面前的空碗,舀了一碗汤。
说是汤,其实汤少得可怜,猪肚和鸡肉在乳白的汤中,拥挤得很。
“嗯!一如既往,稳定发挥!”宋歆连连点头。
何妨自己站起来,也盛了一碗,喝了好几十年的汤。
二十八年,自记事起,家里吃饭的流程是固定不变的。
何廷彬上菜、宋歆夸菜,何妨附和着夸菜,边夸边聊,把饭吃完了。
然后就收拾洗碗,不是何廷彬洗,就是何妨洗。
今天一如既往,何妨回了家就光荣劳动,喜提今日的洗碗。
洗完碗后,何妨刚坐到沙发上,就来了电话。
何妨看了一眼屏幕,是叶穿林的电话,眼神软了几分。
一旁窝在沙发上的宋歆与何廷彬,贼眉鼠眼地往何妨这边瞟。
何妨抿了一下嘴,微微转过身,接起了电话。
“喂?吃……”
“陶冉然不见了!”电话对面的人很是焦急,气喘吁吁的,像是在跑。
何妨一下子站起身,眼皮敛了下来:“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等……等了一个多小时……信息没回,打电话说……说关机。”越说到后面,哭腔越明显。
何妨的眼里也染上了焦急:“她从哪出发的?”
“家里,她自己住,我还没打给她爸妈。我还打给蒋译,他下午就送她回家了。她刚才……六点多那会儿……还……还给我发微信,说要出发来着……”电话里有泠冽的风声,喘气声愈来愈大,说话磕磕绊绊的。
何妨的呼吸也跟着沉重:“她会去哪里吗?”
“她应该是直奔餐厅,可能也会去买点喝的再去。”电话里的脚步声停止了,哭腔也淡了一些,“我先找一遍她家里到餐厅的路线。”
何妨大步流星,往家门口走去:“你在哪?我现在过去。”
“XX奶茶。你去那里找找,我一会儿过去。”电话被挂断了。
何妨俯身穿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宋歆一脸关切地站在何妨身边。
“穿林的朋友不见了,我先走了。”何妨抄起架子上的大衣外套,就往外跑。
“诶!要帮忙,就给我们打电话啊!”身后的宋歆扯着嗓子喊。
“好。”何妨撂下一个字,就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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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入冬了,冷风肆无忌惮地刮过脸颊,仿佛透过皮囊,撞击着突突乱跳的脑神经。
在寒风中,叶穿林的脸颊却异常通红,连同双眼也泛着红色的血丝。
不知道是风太猛烈,还是怎的,一滴泪珠没有征兆地溢出眼眶。晶莹的液体滑到颧骨处,就被大风给吹散了。
叶穿林强忍住泪水,揉了揉眼睛,四处张望着。
她现在站在陶冉然的家楼下,几条可能的路线,她都找过了。
唯一的希望,就在去买奶茶的这条路上了。
外套太沉,叶穿林早就把外套丢到路边的一个小店里了。
然而,现在,即使没了外套的重量,她的身子已然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而无力。与之截然相反的,是自己空荡荡的胃,和因此轻飘飘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