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最终还是开恩赦免了这些人,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该抄家该流放的依旧不能幸免。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湘州城之事不仅仅是科举舞弊一案,更是西疆十皇子勾结山匪行刺鸾凤陛下的的谋逆案。
这条线上都有谁知晓,谁参与,谁行动……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闻熹的逃脱而变得扑朔迷离,这也是谢知沧再在湘州城驻留如此之久的原因,不过很遗憾,有用的线索并不多。
但这一趟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谢知沧带回了足足五百箱的金银,数目之大就连凤御北都咂舌。
这里面有从罪臣家里抄没的,有从山匪窝里缴获的,还有从与其两者勾连的地下黑产,譬如赌场里面查封的。
凤御北想到会有很多,但没想到能有这么多。
最离谱的是,相比于从朝臣家抄没的,山匪窝和赌场里反而有更多的官字号银,而且都是成箱成箱地存着。
一问才知道,这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劫的以前朝廷发放给各地官府的用钱……
凤御北知道那些人大胆,但没想到他们能大胆到如此地步!
有一瞬间,他都有点后悔法外开恩赦免了那群畜生,若没有官家纵容,这群山匪何至于猖狂至此?!
“哦对,还有那群西疆人,他们好像只是闻熹的随从,对他具体做了什么一概不知。”
“很多人都是跟着进了地下山洞,才知道他们主子对鸾凤陛下进行过刺杀。”
“这些人一直分开关押,各自审讯,他们吐露的东西和裴拜野说的差不多,证词也没有相互辩驳的地方,应当属实。”
“那吴灵和戚七呢?”这两人怎么也算是闻熹的左膀右臂。
谢知沧顿了一下,随即跪下请罪,“请陛下恕臣看管不利之罪。”
“两个人都死了?”凤御北很快猜到发生了什么,皱眉问。
“……没,吴灵死了,戚七还活着,但他已经被药得失了神智,不似常人。”谢知沧说起这事,就恨不得再回去重新把湘州城翻个底朝天。
“这是怎么回事?”
“吴灵是在牢房里用筷子捅了喉咙自尽的,她没发出声,因此直到收碗的时候狱卒才看见。”
“她的尸体下压着一方巾帕,上面写着闻熹已经顺利出逃,回到西疆的消息,还写了……”谢知沧面上有些不忍,但面对陛下,话断然没有说一半的道理。
“那上面还写了,闻熹已经在西疆王府中为她以王妃之尊设立了灵堂,她死亡的那日,就是十皇子妃出殡的日子。”
凤御北眼眸微动,看向燕问澜,燕问澜立马明白陛下意思接话,“没有,我的人一直在监视十皇子府,别说设灵堂送出殡了,闻熹根本就没回过他的王府。”
所以那方巾帕上的消息只是为了让吴灵甘愿赴死而已。
不过,吴灵那样的女子,当真不知道这只是一个陷阱吗?还是说,她只是心甘情愿地踏入这场骗局里?
谁也说不准。
凤御北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罢了,反正他们从吴灵口中能问的已经问完了,之所以还留着她一条命,就是在赌闻熹还有一丝人性,想在日后用吴灵将他钓出来。
如果闻熹对这个誓死追随的他的姑娘还有一丝情谊,这就是个无解的阳谋,可现在看来,他亲手解了这个阳谋,以吴灵的性命为代价。
“那戚七呢?”这人的身份已经查清,正是当年北敬王府被抄没时逃脱的漏网之鱼,也是戚无彻曾经最信任的门客,所以才赐了本家姓。
“他是被人下了毒,和吴灵死是同一天。因为发现及时,所以找了大夫来救,但最后只是勉强留住了性命,人却是彻底废了,若没人管着,估计活不过三日。”
凤御北对戚七没有任何好生之德,他可还记得裴拜野曾经给他告状,说就是这人撺掇得北敬王邀请自己去赴鸿门宴。
但是吴灵一死,戚七就成了他们手中最重要的俘虏,他知道的东西绝不会少,否则闻熹也不会在狱中对他痛下杀手。
“人带回来安置在哪里了?朕派宫中御医去给他瞧瞧。”
“已经去了,张院首刚刚来回禀过。”燕问澜回道。御医是他派去的,谢知沧一回来他就得到消息,两人聊了几句就把戚七送到了张院首那里。
“御医如何说?”有谢知沧和燕问澜在,凤御北的确能省心不少。
“张院首说会尽力一试。”这就是还有希望。
“呃,不过那老头还说了点其他东西。”
“什么?”
“他说,他曾经见过戚七。”
“张院首说戚七应当是恭阳侯的儿子。”
“他小时候淘气,在冬日里掉下过池子,因此请太医去治过,他记得这人后腰上有一大块紫红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