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脏东西。”他答得干脆,把符啪的一声贴在厨房西南角的承重柱上。
他话虽简单,却让黄灿喜后背直冒凉气。
“你说有念想就有神鬼,那石峰屋子里摆这么多神仙……他家晚上不得热闹成庙会?”
周野没听出她的打趣,反而凝眉想了想,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朝厕所走去,留下一个石化在原地的黄灿喜。
她想来想去都不得其解。石峰若真与杨米米一道陷入某种反噬的轮回诅咒的话,那他“死”后,魂魄理应与也和杨米米一样,跟在她身后。可现在整间屋子里,都找不到石峰的魂魄。这人是死是活?若死了,难不成还另有方式苟延残喘?
ECS每次整理遗物前,都要点上一炷香,算是告慰死者。可这一次,他们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明晃晃闯进来。委托书虽在手,可石峰本人真的同意了吗?
她越想越心慌,脸色渐渐难看起来,“老板、老板!”喊个不停。
可屋里神像、供器堆得密密麻麻,视线被层层阻隔,一个转眼,周野又不知钻进哪个角落。
黄灿喜叹了口气,只得先动手。随手摸到身边的冰箱,打算先把食物清一清。
她拉开上层冷藏,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甚至还有出厂时固定用的胶带,都完好地贴在原位。
眉头一跳,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她狐疑地合上冷藏门,心里却越发犯嘀咕。
正蹲下身,准备拉开冷冻室时,周野忽然从阴影里钻出来,脸色古怪,语气犹豫,“黄灿喜,你要不先去处理电脑,冰箱明天让东东来弄。”
黄灿喜却不以为意,嘴角扯笑:“顺手的事嘛。我看冷藏一格东西都没有,估计新冰箱,还没装过食材。”可话音落下,她自己都觉得这理由站不住脚。
冷藏干净,可冰箱门上的保修卡,最少是一年前。
她心里“咯噔”一声,手已经搭上了冷冻室的门把。
谁知冷冻室门死死黏着,纹丝不动。
“怪了,这冰箱坏了?还是以前漏水结冰,把门给冻住了?”
她嘟囔着,双手一使劲——“咔”的一声,竟硬生生把冷冻室的门扯了下来。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刺骨寒气。冷冻室里的厚冰塞满整个空间。原本该有隔层的地方,全被一整块巨大的冰体占据,死死凝固。冰块里还环绕着无数细碎的残渣,仿佛某种零碎东西随意掺在其中。
到底是什么?她看不清。
屋内堆满的神像与祭品,把天花板的灯光遮得一点不剩。黄灿喜目光游移,最后定格在承重柱上那张黄符。心跳急促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来,声音发颤:
“大年初一……不会这么不吉利吧。”
可她又怂又好奇,仅纠结半秒,就哆嗦着举起手机,打亮手电,往冰箱里的冰块照去。
灯光下,那块黑影渐渐清晰!竟是一颗人头。周围无数细小的碎块,则分明是被剁成一块块的尸块!
“哇啊啊啊啊!”
她尖叫着,一把将冰箱门抵回去,整个人连滚带爬地往周野脚边扑过去,脸色惨白,声音发抖:“谁啊?!什么仇什么怨,杀人还分尸?!!”
恐惧涌上心头。石峰在帕家村时,还能和她们同吃同喝,说着无聊的段子,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哪怕后来发现他满嘴谎言,甚至害死杨米米,她也只把这人归咎于利益纠纷,或者与李仁达的肮脏合作。
可眼下看着冰柜里的尸块,她忽然意识到,或许石峰骨子里,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纯坏种。
她揪着周野的风衣爬起来,惊悚让她两脚发软,踩在地上跟踩在棉花上没什么区别。又不停地打量四周怪异的各路神仙,生怕还有别的惊喜。
周野看她吓得不轻,本想说两句,到底还是咽回肚子里,只低声解释:“是他父亲。”
冰箱门都被她拆掉,再插电也无意义。周野索性拔掉插头,找来锥冰的刀子,几下子就把冰块里的人头凿了出来。
冰霜慢慢化开,露出一张浮肿发紫的脸。脖颈处整齐的切口触目惊心,喉管与骨头的断痕清晰可见。死者的面容,与石峰几乎一模一样,仿佛同一个模子刻出。
一股恶心从胃底直冲喉口,黄灿喜捂住口鼻,既怕有什么东西借机钻进体内,又怕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吐出来。
“这……这是不是已经不归我们遗物整理所管了。”她声音发抖,觉得自己经过帕家村一事,自以为心理承受力大增,结果还是败在石峰这变态手里。
“人本来也算遗留下世的一种物件。”周野脸色依旧不改,“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
黄灿喜跟他说不通,斜了周野好几眼。他爆金句之前,能不能体谅一下平民百姓的接受程度。
但转念一想,周野好像一开始就让她别碰冰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