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玥宜顺着他的话道了句可惜,而后将食盒交到了他手里,“这里头是我亲手做的咸酥饼,劳烦大人替我送给督主。”
高庆早早得了楚九渊的吩咐,当即答应下来:“属下明白,请小主放心。”
眼看目的已经达成,顾玥宜却没有立刻离开,她试探性地开口,语气有些不确定:“高大人,不知昨儿个送来的栗子羹,是否合督主的口味?”
高庆闻言,面色一僵。
他自然不能对她说实话,于是只能呵呵干笑两声:“督主的心意,属下也不敢揣度,不过督主并非挑嘴之人,小主不必太过担忧。”
顾玥宜听出他有意含糊,便猜到楚九渊或许根本没有吃她送来的东西,不由有些无奈。
通过上次入梦的经历,顾玥宜可以笃定,楚九渊对她并不是一丝情意也无。
毕竟,在得知她可能再也无法醒过来时,他那种紧张的反应是实实在在,做不得假的。
被人在乎的感觉太好,饶是顾玥宜自问是个冷心冷情的人,都不免有所触动。
尽管那只是极细微的一点触动,如同微弱的火苗,隐藏在她内心的某个角落,可只要一想起来,还是会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暖意。
因为这一丝温暖,顾玥宜有信心,即使现在的楚九渊是块顽固不化的寒冰,她也可以慢慢地将他捂热。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顾玥宜每天陷在厨房里,变着花样地做各种吃食,试图透过这种略显笨拙的方法,探知楚九渊的喜好。
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这日袭香去内务府领取月例银子,顾玥宜则只身前往东厂。
高庆对于她的到来早已是见怪不怪,然而这次,他却没有如同往常那般,收下东西便匆忙离去,反倒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不仅有好奇,更有探究的意味。
“顾小主,督主请您进去。”
“请我进去?”顾玥宜微微愣神片刻,随即反应过来,眉眼间顿时染上几分欣喜。
楚九渊愿意见她了?
这可是好事啊!
顾玥宜在高庆的带领下迈进了门槛,她低着头,全程紧盯自己的脚尖,不敢四处乱瞟,俨然是一副乖顺玥分的模样。
两人沿着长长的回廊往前走,直到穿过一处假山,后头便是楚九渊平时办公的处所。
书房的门半掩着,高庆抬手轻敲了两下,才低声禀告道:“督主,人带到了。”
楚九渊淡淡地嗯了一声,隔着房门,声音有些听不真切,“让她进来。”
高庆听罢,让开身子,对顾玥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玥宜收敛心神,缓步上前,行了个极标准的屈膝礼,“妾身给督主请玥。”
楚九渊久久没有叫起,顾玥宜就只能继续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不能移动分毫。
时间一长,她双腿发麻得厉害,身子也开始轻微地发颤。
就在顾玥宜觉得自己快要站不稳的时候,男人终于舍得放下手中翻阅到一半的文书,施舍给她一个眼神,“过来,帮我磨墨。”
顾玥宜依言走过去,挽起衣袖,便开始仔细地替他磨墨。
女子皓腕纤细,黑沉沉的松烟墨攥在手里,愈发显得她肌肤胜雪,白皙得像是镀了一层莹光。
本来,红袖添香应当是一件美事,然而眼下楚九渊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欣赏这幅情景。
今年是个寒冬,大冬天的雪下个不停,北边许多郡县都闹了雪灾。
房屋被厚雪一压,坍塌的不少,好些百姓连个可以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沦为流民上街乞讨,最后还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
如果是刚重生回来那会儿,顶着100黑化值的楚九渊,恐怕根本不会理会这些灾民,他自己尚且活得不人不鬼,又如何能顾及得了别人的死活。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哪怕他还是恨她,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比起让她以命偿命,他最想要的,还是把她困在身边,慢慢折磨,让她一点点偿还她欠下的孽债。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必须站到更高的位置。拂晓,本该安安静静的寿王府,却回荡着喋喋的争执声。
舜华在门口踟蹰已久,终是提不起勇气进去,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昨夜王爷回来的晚,王妃在房里守到三更天,也没能好好说上一句话。
今晨一早,王妃正欲启程回英国公府,才得知王爷午后另有安排。两者僵持不下,就一直吵到了现在。
“王爷口中说着尊重妾身,却不肯随妾回去,这岳父岳母您还认吗?”顾玥柔虽然用着敬词,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楚九德起初还肯耐住脾气宽慰几句,这会儿却也由心底生出些厌烦。“适可而止啊!即便本王人未到,但该有的礼数半点没有少,你还有何不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