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徐树铮的声明才发出几个小时,南京那边已经支持皖南镇守使王普在安庆发动兵变,表示倪督军在安徽搞的天怒人怨,皖人多不服,因此他决定自行代理安徽督军,以平息皖人对于倪嗣冲的愤怒。
武汉和南京联合发声,国民党退却,导致淮上军开始分裂。倪嗣冲看着反对自己的淮上军似乎打不到蚌埠后,他又下了火车,表示要同蚌埠共存亡。不过他的举动又让部下张文生感到了不满,因为倪嗣冲逃跑的时候曾经表示要让他来接替安徽督军一职。
在安徽内部闹的不可开交时,江苏省长李纯终于下令出兵平息安徽内乱,不过他命令出兵的是孙传芳部,只是孙传芳刚刚跨过长江,就听到河南的革命军南下了,他立刻就退回江南去了。
到蚌埠的津浦路很快就被革命军给控制,虽然一开始河南革命军南下的只有一个团,但是蚌埠的安武军一个师还是交出了自己的武器,没敢向革命军开上一枪。倪嗣冲放在火车上的家产被革命军一网打尽,其和其家属被逮捕送往北京。
革命军于12月12日进入安徽,一周后,安徽全境向革命军投诚。再三日,李鸿章家族开始陆续离开安徽,或是前往上海,或是前往日本。
而原本气势汹汹欲要发兵江西的徐树铮很快就偃旗息鼓,表示支持革命军平息皖乱。但是革命军并没有止步于安徽,也同时顺着京汉路南下汉口,并要求湖北各军停驻原地不得外出,准备接受整编。
革命军的行动让南方各省地方势力都感到了恐慌,他们担心革命军想要借着这个时机武力统一中国,因此纷纷向北京政府提出了质疑,并开始招兵买马组建新军。
徐树铮的位置最为尴尬,虽然湖北的军事力量在长江中游最强,但是这些军队并不是他的,之前他们反叛王占元,是因为觉得段总长能够成事。但是没想到,段总长居然失手没有登上总统宝座,这样一来答应这些军头的官职就没了着落了。
而徐树铮能够接手湖北省长,除了有段系代表的身份,还在于得到了黎元洪等人的支持。黎元洪被共和党拦截,无法以副总统的地位接手袁世凯死后的大总统一职,其实是很是懊恼的。但是他也知道,在北京他是难以和共和党斗争下去的。
但是他之前为了抱袁世凯的大腿,对湖北的革命党人下手也狠了点,现在那些残存的湖北革命党人都投入到共和党名下了。因此为了不被这些前湖北革命党报复,黎元洪就和徐树铮展开了合作。北洋系统加上湖北本地士绅的支持,徐树铮确实练出了一支自己的嫡系。
可是有嫡系就会有旁系,而徐树铮又要花钱练兵,又要收买安抚本地势力,自然就没有那么多钱去供养王占元的老部下了。虽然大家都是北洋一脉,但徐树铮却只能要他们下面的兵,双方之间就出现了矛盾。
当然,这些王占元占老部下和徐树铮的矛盾还没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因此徐树铮表示要打下江西时,这些军头还是支持的,毕竟地盘扩大了,他们也有好处。但是等到革命军南下了,这些北洋军头就不想听徐树铮的了。
之前他们上蹿下跳,是以为革命军这两年没什么动静,看起来似乎是对于南边的列强势力有所顾忌。他们这些人毕竟是遵从列强的意志的,因此革命军南下如果不服从列强的意志,必然会引发双方的冲突。长江是英国人的地盘,可不是日本、俄国这些实力不强的列强的势力范围。光是那些在长江往来的军舰,共和党人就没有办法了。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北洋的军头们才跟着徐树铮上蹿下跳,以为掌握了什么坚固的挡箭牌。只要他们不向北去,革命军应该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不过随着革命军的断然南下,他们自然知道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在没有能够阻挡革命军的力量出现之前,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再服从徐树铮的命令了。
而革命军的南下安徽和汉口,把势力扩展到长江边上,也同样引起了各国公使的疑惑。正在和北京外交部讨论中英外交关系提升的英国新公使就觉得很不满意,认为中国军队的行动已经妨碍到英国在中国的自由贸易权利了。
外交部长颜惠庆此时也已经习惯了列强公使对于北京政府的抗议,作为美国弗吉尼亚大学的高材生,他对于出身普林斯顿大学的吴川有着天然的亲切感,认为大家都是留美学生。
当然,对于吴川的激进政治理念,他还是不尽认同的。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吴川的激进主义和共和党的实力,让北京政府有了更多的外交腾挪空间,这是令人感到欣慰的。
因此虽然颜惠庆不是共和党员,但他却是吴川的支持者。对于英国人的抗议,他表示自己能够理解对方的担忧,但是不能理解对方为何会有这样的担忧,他对英国公使说道:“……公使先生,不管是安徽还是汉口,那都是中国的领土,中国军队在自己的国土上进行调动,贵国为什么要感到不安?
如果您的抗议是合理的话,那么贵国在印度和中东的兵力调动,我国也可以抗议的吗?按照我国出席巴黎和会的首席代表所言,贵国在亚洲的军事行动,正在为世界和平制造障碍,这也是妨碍到了中国的安全的。”
英国人阴沉着脸看着他说道:“您不觉得,对于阿富汗和中东地区来说,中国的手是否伸的太长了?我们是希望和贵国发展进一步外交关系的,但是贵国却在无视了大英帝国的善意。您确定,这真是贵国政府的想法?”
颜惠庆沉默了一会后,便双手一摊问道:“难道还有比我所代表的政府更适合的外交对象吗?在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