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懂事。”老太君听懂她的意思了,扬声:“柳儿,薛姨娘目无尊长,带她去在院子里跪上半个时辰了事。”
“喏!姨娘请!”
柳儿听老太君语气稀松,没有重罚的意思,便带着薛兰漪绕过回廊往后院去。
薛兰漪心不在焉跟着她,两人在一棵百年皂角树下顿步。
“眼看要下雨了,姨娘跪在此处,省得淋了雨。”柳儿和善,折腰比了个请的手势,“姨娘放心,倒也不必跪足半个时辰,奴婢过会儿去园子里远远瞧着,若世子回府,奴婢会来知会姨娘,姨娘有个跪过的模样回去好交差就是了。”
“柳姑娘有心了。”薛兰漪摸了摸袖袋,她并无什么贵重物品,遂将一方自个儿珍藏的云锦绣帕赠给了柳儿。
“姨娘客气。”柳儿屈膝以礼道了谢。
绕过回廊,脸却立刻沉了下来,转手将帕子丢在了地上,“好歹跟在世子身边,也算半个主子,竟这般寒酸!”
近身伺候老太君的人谁还没见过云锦不成?
“世子手缝里漏点风都够她富足,她定藏着不少好东西,不舍得赏你罢了!”小梅扭着腰走过来,捡起帕子嗅了嗅,其上一股子媚香味。
显然,这薛姨娘就是靠这种手段勾了世子五年不曾娶妻纳妾的。
小梅眼中酸色一闪而过,将帕子递回给柳儿,“你把这帕子卖给马棚那几个汉子,他们就喜欢这骚浪味儿,许能换一锭碎银子呢。”
“你倒提醒我了!”
那些个马夫最爱收捡女人贴身之物,见了这劳什子岂不魂都勾没了?
柳儿目露金光,这就要走,又回头看了眼树下跪着的薛兰漪。
“你放心,我帮你看着。”小梅拍了拍柳儿的肩膀,嘴角挽笑。
天边一声惊雷,蓝白色的电光在小梅脸上忽闪……
崇安堂,青阳正撑伞出门,恰见魏璋漏夜归来。
此时,天下起了蒙蒙雨,魏璋未撑伞,玄色大氅上挂满水珠。
青阳疾步上前,给魏璋撑了伞。
“老太君回来了?”魏璋边走边敛起微湿的衣袖。
青阳原本正是去往疏影堂的,“说是昨个儿姨娘取了库房里唯一一株血灵芝调理身体,害得老太君缺了一味药材,老太君正怒火攻心,请了姨娘去问话,这一问就是三个时辰。”
青阳将怀里的锦盒呈到魏璋面前,“属下琢磨着世子私库里还有一株雪灵芝,就擅自做主准备送去疏影堂平一平老太君的怒,好歹把姨娘接回来。”
此时,天边又轰隆隆雷声作响。
魏璋站在垂花门前,眺望远处黛色山峦,连绵起伏的山脊与低压云层渐次相接,挡住了月色天光。
山雨欲来。
魏璋沉吟片刻,“不必去接。”
“这……”
老太君那脾气可不是好惹的。
青阳有些担忧。
魏璋摇了摇头,负手进屋。
薛兰漪又不是什么知轻重之人,怎会占用什么血灵芝?
只怕夺药是假,想借机与老太君商讨救走魏宣的事是真。
戏将至高潮,这会儿子把她接回来,戏可不就断了?
魏璋缄默琢磨着,走到书房外,抬了下手指示意青阳,“你去一趟沈府,请沈大人过府一叙。”
“沈大人出城去查杀害祁王的凶手了,连夜去的。”
青阳也是方才出府办事,遇到沈惊澜快马加鞭出城。
青阳忧心忡忡望着魏璋:“说是圣上那边十分重视此事,给了沈大人一道口谕:令三司六部全力配合沈大人查案,不可阻拦沈大人调用任何文书和官员,务必将凶手缉捕归案。”
“圣上对这位叔父倒真是感情甚笃。”魏璋面色寻常,感慨一句,去书房办公务了。
到了戌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