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穆清云看魏璋对沈惊澜的态度,多是夹枪带棒,或是视若无物。
哪有对朋友的尊重?
“你是锦衣卫指挥使,为何要对他忍气吞声?”
沈惊澜喉头动了动,艰涩扯了个笑:“我无碍,而且他说的也没错,圣上是主,臣是仆,尊卑有别才能不被人抓住错处。”
“什么主什么仆?才不是,你是我的……”
穆清云话到一半,沈惊澜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警觉地扫视一周。
“皇上,最近言行举止分外小心,毕竟……”
毕竟最近先太子党陆陆续续出现,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周围还有没有忠心先太子的人。
他们的每一步可能都在别人的监视中。
所以,魏璋提醒的没有错。
沈惊澜并不敢再在穆清云面前多提先太子党,怕吓着他。
“总之,皇上安安心心待在宫中,其余有我。”
沈惊澜松开了穆清云。
此时已至二更,他不该留在此地。
拍了拍穆清云的肩膀,打算离开。
穆清云拉住了他的衣袖。
于黑暗中,穆清云泪眼盈盈望着他。
“阿澜,为什么……为什么先太子的人一个个都出现了?为什么最近诸事缠身,诸事不顺?
“是不是我们要遭报应了?是不是先太子要回来揭穿我们了?”
穆清云越说面上恐惧,眼神飘忽着,浑身冰冰冷的。
沈惊澜要走的步伐顿住了,握了握他的手。
“清清,你要记住你什么都没做,更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所以什么都不要怕,不要怕。”
“可是……”
穆清云还是怕,他蓦地扑进了沈惊澜怀中,“你今晚能不能别走?留下来陪我……”
温热的泪浸湿了沈惊澜的飞鱼服。
沈惊澜眸色微动,看着肩膀颤抖的人,终究将他揽在怀中,轻抚他的脑袋。
金冠掉落,一袭青丝铺散来了。
乌发及腰,更映衬出一张清瘦的小脸上泪痕斑驳。
唇白齿红,分明是一副娇弱无辜的女儿脸庞。
当年,穆清云身为侍女的娘亲被迫生下她,又被冠以媚主之名处以绞刑。
她娘担心她一个姑娘家生为龙脉,又不受宠,会被太监侍卫欺辱,所以索性瞒天过海隐瞒了她的女儿身。
原本想着在避暑山庄待些年岁,待到皇帝记不起她,便假死脱身。
谁承想,穆家夺嫡之争两败俱伤,最后帝位悬空,众臣才想起避暑山庄还有这唯一的龙脉。
穆清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担下隐瞒女儿身的欺君之罪,要么回宫继承大统。
她不得不回,而一直与她相伴,甚至已悄悄成亲的沈惊澜也不得不与她一同回来面对朝堂风雨。
她本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如今却阴差阳错高居明堂上,害怕也属正常。
沈惊澜声音放软了些:“清清,你是九五之尊的皇帝,那些魑魅魍魉不敢近你身的。”
怀里的人仍抖如筛糠,哽咽得停不下来。
最近先是魏宣归京,又是昭阳郡主死而复生,皇城的安宁好像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渐渐打破。
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