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璋是要让她洗去旁的痕迹,变回薛兰漪后,再去见他。
这些物品、这个房间也显然是魏璋早就为她准备好的。
怪道这两日魏璋话里话外如此笃定她会服软,看来沈惊澜查出红梅图、抓捕先太子党都在他的预料中。
薛兰漪甚至怀疑那幅无故冒出来的红梅图,就是魏璋故意泄露出来的。
他步步谋算,她当然逃不开他的掌控。
他说过:要以浸猪笼、骑木驴、墨刑罚她。
还说:今晚要看着她咽回所有不敬之言。
他要她怎么咽回去?
薛兰漪一想到他那双吞没人的眼,便汗毛倒竖。
不敢往深处想。
总归走一步看一步。
薛兰漪深吸了口气,蹲在水盆前,脱下了囚服。
粗布麻衣下,莹白的肌肤倒影在水面中。
因着近几日没有跟魏璋有任何肌肤之亲,身上的吻痕都消退了,没有丝毫魏璋的痕迹。
这具身子,仿佛此时此刻才完好无损地属于她自己。
她指尖挽帕抚过脖颈,锁骨,肩头,竟也十分珍惜眼前所见之景,锦帕擦了一遍又一遍,擦得干干净净。
而后去解小衣系带,那枚用魏宣和她的头发编成的同心结堪堪从小衣领口露出一角。
因为囚服太过宽松,又被魏璋撕破了领口,她不得不把同心结放在唯一紧致的小衣里。
放了整整两日,胸口被压出了个同心结的印迹。
她和魏宣发丝交汇编织的痕迹清晰地印在肌肤上。
薛兰漪的指尖顺着发丝的走向,一点点临摹着心口那枚印迹。
摸着摸着,肌肤上的痕迹就渐渐变浅了。
很快,阿宣的痕迹会从她身上消失。
离心跳最近的位置会被明目张胆染上她不喜欢的印迹。
而她和魏宣的同心结,只能被偷偷摸摸藏起来。
他们两个青梅竹马,父母之命,怎么最后就变成了见不得光的模样呢?
薛兰漪私心里终究千百个不愿不甘,将同心结蜷入手心,欲要抬手轻吻。
忽地,一只幽凉的手从肩膀后面缓缓伸过来,捏住了那枚同心结。
薛兰漪神色一滞。
同心结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易拿走了。
面前的清水盆中,倒映出她身后一抹玄色黑影。
魏……魏璋!
薛兰漪吓得跌坐在地,立刻要去夺同心结,却又不敢,身子往离他远的地方退。
魏璋站在方桌旁,饶有兴味观赏那枚同心结。
屋子里光线太暗,只有桌上一盏忽明忽灭的油灯飘忽着。
昏黄的光至下而上照着他的脸,轮廓分明的脸上光影斑驳。
他显然来的有一会儿了,只是一直一语不发站在薛兰漪身后,看她洗去污浊。
薛兰漪不知道他看到了她多少依依不舍的表情,有没有察觉到她不甘不愿的情绪。
她余惊未定,胸口起伏着,直愣愣盯着魏璋。
魏璋只是摩挲她的同心结,面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