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夫人眼下神志不清,无力自保。
就算有力自保,她本也没什么活着的意志,此刻失踪,后果不堪设想。
青阳不敢再耽搁,立刻组织人搜罗起来。
皇城浩大,犄角旮旯数不胜数,羽林卫加之公府府兵满宫殿搜罗。
直到夜晚,月上梢头,淅淅沥沥的细雨催折了满园菊花,薛兰漪仍无音讯。
前朝,停少帝尸体的乾清宫空无一人,无悼念,无诵经,静悄悄的。
后宫,一串串火把游走在各宫各殿,却热闹非凡。
众臣何不焦急?
一个个跟在魏璋身后,慌得直抹汗,“老太师、太傅……已经在宫外候了四个时辰,若再不开宫门只怕、只怕……”
“绥远将军妄言大人弑君,不敢面对诸臣百官质问才锁了宫门,说是要砸门冲进皇城啊。”
一旦演变成诸臣武力突破城门,那么事情就变了性质。
魏国公挟天子之名,很快会在民间坐实。
群臣怎能不急。
然则整整四个时辰,魏璋一直负手立在那面染血的红墙前。
一眼望不到边的城墙上,一点墨影久久定格。
“阿姐性子坚韧,想来不会像姨母、外祖母一般想不开的。”
身边,响起怯怯的声音。
魏璋侧目睇了眼穆清泓,听出他话中有话。
此刻,魏璋没心思思忖他每句话意欲何为。
他需要透过旁人了解薛兰漪,他对薛兰漪知道的太有限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又低沉了几分。
抬了下手,挥退众人,问穆清泓,“你想说什么?”
潇潇雨歇中,只剩魏璋和穆清泓,以及因为担心而赶来的月娘。
穆清泓环视t左右无外人,才压低着声音道:“阿姐的癔症乃世代所传之症,不仅阿姐,阿姐的娘亲,阿姐的外祖母,甚至……我母后,都有此病症。”
魏璋隐在袖口的手蜷进掌心。
早前,太医是说过薛兰漪的病乃娘胎所带,只因颠沛流离,才引发了隐疾。
此言,正与穆清泓的话对应上了。
穆清泓提到自个儿母后,脸上不由露出伤神之色。
“姐夫应也知道,外祖母四旬而亡,姨母三旬而亡,我母后亦在姨母死后一年郁郁而终,赵家虽未对外言明死因,但怎么各个女子都芳华早逝呢?”
魏璋眉心轻蹙。
穆清泓继续道:“不瞒姐夫,赵家为着女眷皆早亡之事,寻遍天下名医,访遍各方术士,然就连钦天监推演赵氏一门命谱后,也断言:赵家气数有亏,寿元递减,十载未纪,一代短于一代。”
赵家女子每一代都折短十年寿命。
而薛兰漪就在前不久,逃亡桃花谷时,过了自己二十生辰,正是钦天监所推演的夭亡之年。
魏璋狐疑的目光打量穆清泓。
他自不信什么命数之说。
穆清泓迟疑了片刻,硬着头皮,躬身折腰道:“因着赵家女身患隐疾,所以在家中格外受照顾,外祖、姨夫、我父皇皆是性情温润之人,可纵然照料有加,母后、姨母还是熬不过寿数,更遑论阿姐她……”
“好了。”
魏璋打断了他,话音沉稳的,但又隐约听得出几分飘忽。
赵家其他女子一生顺遂,也逃不过癔症爆发。
遑论薛兰漪半生坎坷,未受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