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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床（第2页）

水流声响起，温热的水汽逐渐弥漫，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那张脸上过于明显的怔忪和一丝被撩拨后的无措。

她不是没被人追求过。警队里、工作中，明里暗里的示好她并非毫无察觉，只是总能冷静而清晰地划清界限。

可沈知秋不一样。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声语调、每一次触碰，都像精准地落在她最不设防的软肋上，轻易就能搅乱她一池静水。

水珠顺着发丝滑落。林清阮闭着眼，任由水流冲刷过身体，试图也冲走心头那份陌生的、滚烫的悸动。

可耳边却仿佛又响起了那声拖着尾音的“好，听你的”，娇媚得像羽毛搔刮着耳膜，让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

洗完澡，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房间里还残留着沈知秋的气息。床铺有些凌乱，枕头上还留着凹陷的痕迹。

林清阮走过去，指尖拂过那处微皱的床单，停顿片刻，才开始整理。

动作间，她瞥见床头柜上沈知秋忘记带走的发绳，是一个简单的深蓝色线圈。她拿起来，握在掌心，微凉的塑料质感慢慢被体温焐热。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沈知秋发来的消息：「我很快回来，等我一起吃饭^_^」

后面跟着一个可爱的表情符号。

林清阮看着那个笑脸，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很小的弧度。她回了一个字：「好。」

她在床边坐下，拿起那根发绳，在指间无意识地绕了几圈。脑海中又浮现沈知秋揉她头发时带笑的眼，耳边还残留着她贴近时温热的呼吸和她问“需要人帮忙吗”时狡黠的语调。

心跳似乎又快了几分。

林清阮深吸一口气，将发绳小心地放在自己手机旁边。然后起身，开始换衣服。

门铃响起，林清阮打开门，

沈知秋今天穿了一件浅杏色的羊绒开衫，质地柔软，衬得肤色愈发温润，里面是件简单的米白棉质衬衫，领口规整地翻在开衫外。头发松松地散在肩头，整个人裹在一种秋日午后特有的、毛茸茸的暖光里。

林清阮走出来，一身截然不同的气息。深铁灰色的长款风衣，面料挺括，线条利落，敞开的衣襟里是件黑色的半高领羊绒衫，下身是直筒深色牛仔裤。她的穿着色调沉静而富有层次，像秋日傍晚逐渐沉淀的天色，带着一种克制的冷感。

两人在走廊里站定，目光相接。

沈知秋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慢慢漾开。林清阮这身打扮，比平日工作时的警服多了几分疏离的时尚感，却也依旧带着那股不容靠近的凛冽。

可偏偏是这份冷，让沈知秋觉得……格外心动。她的目光细细描摹过林清阮被黑色羊绒包裹的修长脖颈，掠过风衣利落的肩线，最后落回她沉静的眼眸里。

林清阮迎着她的目光，喉咙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心尖一颤，痒痒的。

她移开视线，手伸进风衣口袋，摸出一个未拆封的黑色口罩。低头拆包装时，指尖的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

“外面有风。”林清阮的声音有些低，将口罩递过去。

沈知秋伸出手，却不是去接口罩，而是用指尖轻轻勾了一下林清阮风衣的腰带——那条带子只是随意垂着，并未系上。她的动作很轻，带着点亲昵的调侃意味。

“知道了。”她这才接过口罩，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林清阮的手心。

她慢条斯理地展开黑色的口罩，挂绳绕过耳廓。深色的布料瞬间掩去了她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愈加清晰的眼睛。

那双眼弯了弯，盛满的光几乎要溢出来，无声地落在林清阮身上，仿佛在说：你看，我多听话。

林清阮别开脸，转身按下电梯钮，侧影在深色风衣的包裹下，肩线平直，背影挺拔而孤峭。

电梯还没到，两人并肩站在金属门前。一浅杏柔和，一深灰冷冽；一个如同被秋阳晒暖的织物，一个仿若夜色浸染的磐石。

气质与色彩迥异的两道身影映在光可鉴人的电梯门上，却勾勒出一种奇妙的和谐。像一幅笔触与色彩对比鲜明，却又构图完整的画。

沈知秋忽然微微侧身，转向门上映出的林清阮，目光沉静地望过去。

几乎同时，林清阮的目光也从反射中抬起。

两道视线在金属的冷光里再次无声交缠。一个的目光温柔却极具穿透力，仿佛能融化所有冰冷的防备；一个的眼神深邃克制，却在平静的湖面下涌动着暗流。

没有言语，狭窄的走廊里，空气却仿佛被某种无声的共鸣充满，微微震颤。

电梯“叮”一声抵达，门向两侧滑开。

沈知秋先一步走进去，转过身，背靠着厢壁，目光依旧锁在林清阮身上。林清阮跟着走进，站在她身侧稍前一点的位置，按下楼层键。电梯门缓缓合拢，将外界的光线与声响隔绝。

镜面墙壁里，那道温柔的浅杏色身影，静静倚靠着，目光追随着旁边那道挺拔的深灰色背影。

林清阮微微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的线条在镜面的反射中，似乎比刚才柔和了那么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