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玧白连忙跟上,其余人也齐刷刷随他们而去。
这么一遭后,邬族长和刚从水中爬出苦兮兮倒在墙边的丘丑互相合计了一下,思虑片刻决定还是好好与这些人相商,不再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
邬族长抬抬手,叫来门口的人,“带丘丑去药阁治伤。”
“是。”那人忙架起丘丑往外走,走到一半又突然被族长叫住,“还有还有!把那群人都安排到上房去!”
“那族长,我是该先把丘老送到药阁,还是先给他们安排房间?”
邬族长瞪他一眼,转头指向另一个人,“你去你去,你去安排房间。”
“每个人都安排到上房中?”
邬族长点头。
“可。。。咱们这的上房恐怕不够。”
邬族长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苦笑着像是喃喃自语,“。。。有几间安排几间吧。”
“是。”
如那人所言,整个村寨确实拿不出足够的上房安排他们,排到最后才拿到一间钥匙的秦卫丧了丧脸,慨叹自己的运气数十年如一日的不好,最后走到那间破烂却很是整洁的房间,卷起床上的被褥,便挤回了靠着好手气有上房住的那两位护卫房中。
午饭过后,裴玧白看着自从那百虫潭返回后就未发一言的崔芷,轻轻叹了口气,他想要拉住她的胳膊好好说上几句话,却怎么尝试都被一次次甩开。
“阿芷。。。”他的声音里带着些委屈,“理理我吧。”
“理理我吧,好不好?”
崔芷仍是坐在窗边,向外静静看着。
无奈,裴玧白只能轻“嘶”一声,装作自己再次因蛊毒发作而疼痛不已的样子,祈求能得到她几分怜惜,“夫人,我好疼。。。”
“夫人。。。”
这几声过后,崔芷终于看向了他,不过不是他想象中的因为疼惜他而出声安慰的样子,反而只是冷冷一声,“这难道不是你自作自受吗?”
裴玧白注视着她,一时竟忘了继续伪装下去。
而崔芷,在这段安静的时间里自己纠结了许久,也有在自顾自地劝告自己与他好好说话,但一开口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怒意,说着说着带了越发多的讽意,“如果不是你自己逞强,觉得以自己一人之力,定能把那件事情好好解决,你还会落得如今这般地步吗?”
“你是觉得把我送出京城,好好地安顿在宅子里,听不见那些风言风语,看不到陈曼文,我就好受了?就能忘记过去那些她带给我崔家的所有伤害了?”
裴玧白:“阿芷,我并非此意。”
“什么并非此意!”崔芷站起身,眼中含泪,“你在做这些决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一点儿都不需要你的这种献祭精神,一点点都不需要!”
“所以现在这一切,就是你精心计划后的结果吗?”
她扯起嘴角,荒诞似的一笑,“你精心计划的为你母亲陈曼文脱罪的一场表演吗?”
“阿芷!”裴玧白一直想听着她好好发泄出自己的怒气,可是这一句他实在无法忍住不去反驳,“不是的!我没有想为我母亲脱罪!”
“这些。。。这些都是意外,你不要。。。这么想我。”
可他的这些解释在崔芷听来实在没有一点儿信服力,她明白自己方才也有一瞬间的口不择言,可这种情绪就像是被开泄了的关闸一般,让人无所掌控。
“我走了西平一趟,但是没有找到当年查办崔府失火一案的主审,甚至连同年在职的所有官员,都失去了联系和消息。”
“我明白,这样的情形更加能证明那场大火的不同寻常。”
“所以我开始想办法去找那些官员们的家人,朋友——”
他的话被骤然打断,崔芷大喊了一声,“别说了!”
“不必说了。”
“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有放弃你心中那些过于天真的想法吗?”
“我告诉你,你想错了,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想要那些完全没有任何用处的证据,而不是我。”
“我不需要一个字,不需要一句证词,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求能亲手杀了她。”
她看着裴玧白渐渐陷于凝滞的眼神,“明白了吗,我必须要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所以你该知道,当你把我送到邺城,被严令关在那里的时候,我有多恨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