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只面无表情地浅浅应了一句,仿佛这样有些戳心窝子的话并没有带给他什么感伤的情绪。
但这声回答之后,他却转而向邬族长问道:“听您的意思,是与我母亲相识?”
“是。”邬族长接下来的一段话说了好长好长,就好像是特意等着这个机会似的,“曼曼是我在中原认识的第一位女子,她美丽、温柔、善良、正义,就像一束光,给了我从南疆走出去后得以生存下来的信念。”
“只是她是大家闺秀,我只是一无权无势之人,我对她有心,却也只能看着她与那裴文进相知相熟。”
“他们二人成婚之后,我就回到了南疆。”
“但我还时常收到曼曼寄来的信,她在信中说她过得很幸福,还有了孩子,邀请我去参加她孩子出生之后的满月席。”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她,可南疆这里还有些麻烦事需要我来处理,所以等到我再去见她时,她的孩子都已经快两岁了。”
邬族长看向裴玧白,“你方才说与你母亲并不相近,可我那时过去时,只看到一个为了孩子事事亲力亲为,熬得双眼通红也不肯假手于人的母亲,所以她怎么可能不爱你呢。”
裴玧白垂下目光,这么多年里,他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那些幼时的几个片段,或者说是在母亲对他一日日愈发冷淡的态度下强硬将那些变化成了梦境,可今日在邬族长的话里,他似乎还能听到母亲在他耳边低声吟唱童谣的声音。
或许正是知道母亲爱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才会一次次在今后的日子里因为清楚地感知到她的不爱而绝望吧。
不过他并不想与邬族长解释那么多,只把话题转了回来,“所以这与我被带到此处有什么关系?”
邬族长低下头,“待我再回南疆之后,就甚少听到她的消息了,只是后来。。。她偶尔会让我帮忙几次,我南疆的一些心腹也都全借调给了她。”
“南疆的心腹?”裴玧白问他,“你是指墨堂的人?”
邬族长一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墨堂这个组织似乎就是从南疆兴起的,所以这幕后之人是你吗,邬族长?”
江知音也随即看向他。
最终他淡淡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从前的墨堂确实是我发展起来的。”
“我那时初任族长,心气高,一心想把我族人全部带出去,在中原或是江南安置下来,没想到却处处碰壁,只能先建立一个组织,让他们出去谋出路。”
“这条路最初走的还不错,那些年轻人有技艺,有韧劲,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放弃,逐渐也帮衬了很多族人。”
他叹了口气,“可人啊,一旦见识了外面的广阔,心就野了,墨堂势力渐长,越来越往中原扩大,渐渐也就不只听我一人之令,底下的人为了更大的利益,甚至接一些遭天谴的活儿,还与一些我不知道的其他势力莫名勾结起来。”
“所以如今的我,早都与墨堂分割开来了,就连这些年仅剩些的一部分心腹,也都为了助曼曼全部调给了她。”
裴玧白:“她做了什么,需要这么多人?”
邬族长摇摇头,“我不知道。”
“可只要她说她要,我就一定会帮助她。”
裴玧白冷冷一笑,“无论对错与否?”
邬族长低下头来,声音沉沉,听起来依然坚定不后悔,“事情都是经由我手来做的,若有人想寻仇,也该找我。”
不等裴玧白再问,他就接着解释了起来,“所以对于被她送来此地的你,本也要是必死的。”
裴玧白:“嗯,我明白。”
“丘丑告诉我,你在百虫潭扛过了三日,想找我一谈,我原先是存着了你临终之愿的心思去见你的,可你说能助我一族的发展,我便对你起了些兴趣,这可是我从前未实现的事情,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