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悯没忍住笑了一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自取屈辱。
“你要想养一个孩子,当然可以,但是他不能成为镇守神明,被扔到外面,那么远的地方。”
迟钟又凑近了些,仔细看著他的妖蓝色眼睛,“李唐时期,范允阳在安禄山的领地里,他被架空了,逃也不能,求救也不能,被裹挟著造反,叛军打到长安的时候,他在那里用破瓷碗抹了脖子,怕死不了,割得血肉模糊。”
“造反不是他的主观意愿,但在那时候已经不重要了,他只能以死明志,最后连尸体都没有留下,什么都没留下。”
“我不想看到被我们养大的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对抗人类,那些人类太聪明了,镇守神明回不来,无召不得进京,他们一点自由都没有。”
“你看小辽这次,若非小霽和阿鲁直接闯进去找他,人类要瞒多久?战爭一旦爆发又怎么收场,小辽的选择还重要吗?他得负责任,他除了死亡一无所有。”
鹤悯从来没有想过,史书留下来的太片面,人类怎么会理解神明的情感,“那为什么,每朝每代都有……?”
“因为以前交通不便,边远地区需要有人来镇守。”迟钟回忆了太多往事,有些头疼,更多的是想到那些可悲可嘆的事情而难过,“你若想要个小孩来逗弄,我打电话让小辽来上元住几天。”
旗蒙小时候在家里蹦蹦跳跳胡乱闹腾,晚上不睡觉又是哭又是喊,鹤悯在隔壁睡觉都能被吵得受不了,实在是说不出来喜欢小孩子。
但他看到迟钟这一刻眼睛亮亮的,像是找到了藉口让孩子过来,鹤悯没办法拒绝他,“好。”
真奇怪。
他们经常吵架了,但是自己还是没办法拒绝迟钟这样的要求。
“那我,准备一些东西。”鹤悯想到把旗蒙送走的时候,家里那些小孩子用品都清空了。
迟钟高高兴兴去打电话了。
他看著他的背影,好半晌,又很难过。
你怎么,这么喜欢他们。
可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算了,都算了吧。
车票定在了后天,火车还需要顛簸一段时间,高铁工程已经开始了,不过还在研发阶段。
旗蒙也要来,淮金陵眼巴巴地追著淮安晚出门玩,带著孩子大包小包地出门了。
鹤悯还有一场会议,鹤衍去车站接人,迟钟在家做饭,他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家里的佣人便帮忙打下手。
带的东西不算多,家里也准备了,鹤衍走过去帮旗蒙分担一些,“钟哥在家里等我们吃饭呢。”
“钟哥做饭!”旗蒙一下子眼睛亮了,细数一下他確实好久没吃过钟哥做的饭了,相当想念,恨不得现场【瞬移】冲回家。
沈凇哇呀一声,幼崽很活跃,在淮金陵怀里扭来扭去不安分,沈陌黑没什么动静,转著大眼睛瞅鹤衍。
上了车,往家里走,这时候车少,鲜少存在堵车的情况。
“那边,撞人了?”
副驾驶的旗蒙好奇地看,一大群人围著干什么呢?
有爭吵声,远远看著好像都动起手来了,鹤衍皱了下眉,“你们先回去,我看看怎么回事。”
“我跟你一起!”旗蒙连忙道,“处理完直接跑,这样快一点,瞬移嘛。”
没抱孩子的淮安晚下来开车,多看了两眼,从旁边过去,拐了个弯,往家里走。
事情简单,车撞了人想跑,被拦下了,车主下来大声喊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旗蒙想过去给他一巴掌——管你爹是谁呢,我哥可是迟钟!
鹤衍挤进去看了眼被撞的人,血流了一地,他摸上脖颈脉搏的时候忽然从血腥气息中闻到了一丝火药味。
这时候,他的余光看到了周围人齐刷刷转身就跑。
鹤衍的身体反应比脑子更迅速,立刻起身扑向旗蒙。
先是一道刺眼的白光炸开,比盛夏的烈日更灼目,紧接著震天动地的巨响扩散开来,鹤衍一把抱住旗蒙带著他一起被衝击波掀飞出去,炽烈的火光灼烧他后背的血肉,在半空中他用尽全力调动身体,和旗蒙交换位置,自己去当下面的肉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