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天旋地转,四外山峦林木,一齐似走马灯一般乱转急飞,到处阴黑混茫,什么也看不见。又听李厚大声疾呼:“此是妖人移山换岳邪法,前途必还设有妖阵,各自防身,镇定心神,免为所算。”说时,三人已各施展法宝、飞剑,将身护住。方想冲出重围,眼前忽又一亮。再看人已落在一个大洞之中,地广约五六亩,石黑如墨,由顶到地,高达三数十丈。壁上大小洞穴,约有数十百个,大的三丈方圆、小的仅尺许。内中都有亮光射出,看去宛如百十盏大小明灯嵌在壁上,照得全洞通明。隐闻水声浩**,由四壁小洞穴中传来。当中一座上铺锦垫的石榻,上坐一个妖人,生得身材高大,相貌粗蠢,一双猪眼凶光外射,一张猪肝色的脸,满头乱发披拂脑后,额束金箍,身穿道袍,短只齐膝,露出一双满生黑毛的粗腿,赤脚盘坐,形态甚是丑恶。手里拿着一柄铁拂尘和一块妖光闪闪的铁牌。身旁和地上斜身坐卧着七八个赤身妇女,除有几个神情**媚自如外,余多状类昏迷,神志不清。另外三个背挂葫芦、手持妖幡的妖徒,与前杀妖人一样神情装束。才一见面,妖道便手指三人狞笑道:“我乃南海水仙呼侗,偶游中土,发现此洞,辟作别府。我海外水宫,水晶宫殿美景无边,不在紫云宫之下。你三人将我门人杀死,本难活命,因见你们资质不差,女的美貌可爱,现被我用移山法困住。这里地在江心山腹之内,上下四面均有数百丈的山石,内中道路密如蛛网,到处有我仙法禁制,你们便是大罗神仙也难脱身。趁早降顺,男的拜我为师,以补四弟子之缺;女的充我妻妾,永享仙福,快乐无穷。否则,便要被我杀死,还受炼魂之惨。你等意下如何?可速回话。”
这时三人身外均有一片灰白色的光影围住,呼侗虽觉对方飞剑、宝光均极强烈,不似寻常,因为擒时容易,又因二女被李厚止住,不曾发难,看去好似胆怯,只当作笼中之鸟,未免轻视。再见李厚拦阻二女,不令动手,越以为昔年海外凶威远震,对方知道来历,心中害怕,也许怕死愿降。一时疏忽,不料敌人会作困兽之斗,相隔又近,好几道宝光连同三环朱虹,己夹着风雷之声,电射飞来,二女身外妖光邪雾竟被冲散,才知敌人厉害。总算他邪法高强,飞遁神速,当时不愿抵御,身形一晃,灰光散处,遁向一旁。只苦了榻上坐卧的两个赤身女子,均吃剑光扫中,连那两三丈大小石榻,一齐粉碎,洒了一地残尸碎石,鲜血淋漓。呼侗见状大怒,正待施展邪法,紫绡不知厉害,一见妖人遁逃,把事看易,口喝:“兰姊,还不动手!”因见妖人已经变化遁走,匆匆不及追赶,一面施展法宝,横冲直撞,一面朝那三妖徒冲去。妖徒也已看出厉害,无如呼侗天性疑忌,妖徒所用法宝虽极厉害,平日无甚传授,一个闪避不及,吃剑光一绞,首先腰斩;另一个也被削去半边身子:均尸横就地。等到呼侗施展邪法,三妖徒已去其二。
紫绡连杀二人,正在得意,耳听李厚急呼:“道友飞剑神妙,快来会合,从长计议,同除妖人。”紫绡方想若兰怎不动手?一眼瞥见呼侗手持令牌,重在左壁一个大洞门侧出现。心想擒贼先擒王,也未回顾身后若兰、李厚是甚情景,一纵遁光,直冲过去。眼看飞到洞前,猛觉灰白光一闪,妖人不见,眼前倏地一暗,身上似被一股力量吸住。同时妖人二次现身。耳听李厚又在急呼:“道友已陷入妖阵,飞剑不可离身,便无妨害。”
想起先被困时光景,心中一动,人已投入暗影之中。
申若兰当云紫绡冲破笼身妖光时,本要冲出,吃李厚一把抓住,急呼:“兰妹,你去不得!”略一停顿,妖光由分而合,重又笼罩全身。紧跟着,紫绡连杀妖妇妖徒,喝令动手。李厚大声疾呼,令紫绡退回。若兰前在旁门,原是行家,不似紫绡初出茅庐,勇往冒失。见呼侗刚化妖光闪避,满洞壁上大小洞穴齐射邪烟,妖人已在左洞壁上现身,手中铁牌突飞起一股灰白色的光气,射向紫绡身上。跟着便见洞口一暗,紫绡连人带宝,全被邪气裹住,往洞内投去。知陷罗网,一时情急,想要一拼。李厚忙拦道:“邪法厉害,罗网密布。可惜先未想到云道友飞剑如此神妙。兰妹速用峨眉传声之法,令将三环朱虹绕向全身,再加法宝防护待救,决可无碍。我二人只要各自将身护住,不令邪烟侵入,妖人也决无奈我何。时机一至,我自会引你逃出。此时万动不得。”
呼侗看出对方防御周密,无隙可乘,又将手中铁牌一晃,向左壁一指,另一大洞立涌出一股黑气,裹向二人身外。李厚到此时方厉声喝道:“你这妖道,可认得我么?你那邪法底细,早所深知。可惜我前师五行神炉被人借去,否则今日你便难逃公道。这两位女道友,均是峨眉门下高弟,你如此胆大妄为,岂非找死?休看她一时疏忽,被你困住,他们同门众多,又有传声之宝,一呼立至,人多势众。幻波池妖尸比你如何?尚遭诛戮。
快些放出,逃往海外,或可偷生一时;否则,不消数日,你便恶贯满盈了。”呼侗正在施为,闻言好似吃了一惊。等话听完,略一寻思,朝若兰望了望,倏地目射凶光,一声狞笑。二人猛觉身外一紧,黑气加盛。若兰还待挣扎,李厚忙说:“无须徒劳,且换一个地方,免见好些丑态。”话未说完,身子已被吸紧,往右侧洞中投去。
若兰初意,洞中情景必和紫绡所历一样,黑暗非常。哪知刚一进洞,眼前忽然一亮,不特黑气全消,连先前笼身的灰白光影也全收去。洞中竟是一间极华美精致的寝室,玉榻之上,锦茵绣被,裳枕皆全,所有陈设用具,无不齐备。到处桂馥兰芬,温香扑鼻,**非常。直似一个绝代佳人、风流少妇的红闺绣阁。到处充满**色彩,另外具有一种微妙,由不得使人心神陶醉。李厚闻到香味,首先神思一**,知道入时因见奇景骤变,微一疏忽,稍微沾了一点**邪之气。忙把心神镇住,对若兰道:“兰妹留意,这里设有极厉害的玄牝妖阵癸水遁法,稍不留意,便为所算,。幸我深知敌人底细,就为暗算,也不至于害你。想不到你那大难应验这么快。此时我已沾了邪毒,不知兰妹如何?如觉对我怜念,或是想起旧情,便是中邪。务要明言,以便解破。我知兰妹传声法牌一经施为,外援立至。日前曾听你说,教祖仙示,十年后还有一场大难,当比今日还要厉害,此是救命之宝,岂可轻用?本来蒙你和朱、何、崔三位道友怜念孤穷,允为引进到正教门下,方想仙业有望,长此追随,不料夙孽太重,遇见此事。不用法牌求援,万难脱困;如用,又误他年大事。现我已拼却舍身殉情,不过兵解之后,前路艰危,望你念我三世痴情,到时约请同道稍加援手,使我终归正教,能与兰妹劫后重逢,就感恩不尽了。”
若兰也是闻到香味,心旌摇摇。方觉李厚情痴可怜,闻言立时醒悟。知道二人先本联合一起,防护周密。入室以后,因见黑气妖光全数收去,落地时只顾观察景物,微一松懈,致为邪法所乘。见火光迎面扑来,当时闻到一股奇腥,火光散处,心神立定。知道李厚不惜消耗元气,舍命相救,自己已中邪毒,非此不解。心方感动,李厚忽在自身室光防护之外,纵向一旁,两下里分开。若兰大惊问故,待要赶过,和先前一样合力防御。李厚苦笑道:“我也知道分开力弱,但是兰妹青灵剑乃仙府奇珍,只要小心,我再从旁提醒,便可无害,有我不多。我又爱极兰妹,合在一起,我虽得益,一个不巧,同受邪法暗算,不能自制,便成两败,为此离开。双方不在一起,就算妖道诡诈阴毒,你有仙剑、法宝防身,无须顾我,固好得多。而我纵受邪毒,丧心病狂,想要累你也办不到。这里变幻无常,阴谋百出,你休管我,就顾也顾不了。兰妹如肯怜我痴心至诚,请以全力防护你自己,不使受害,以便来生仗你援助,能得化身为女,追随同修,于愿足矣!”若兰见他说时面容悲愤,慷慨激昂,一往情深之状,越发感动。知是实情,无法挽救,只得分头戒备。
待了一会,若兰渐觉室中有粉红色光影,不时在身外闪过,越往后越多。出路已闭,通体石壁,坚厚如玉,质甚温润,知难冲破。那粉光**毒一被侵入,便受暗算。室中老是银灯雪亮,温暖如春,不分昼夜。似这样,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候,渐渐妖光加盛,全室都成了一片粉红色,光甚柔艳,也分不出什影迹。若兰方想:“这等相持,并无危害,但到何时才能脱困?朱文等见己不归,必定寻踪,纵令不知去向,也必寻人设法。
如真危险,师父必有预示,想无大害。真要危急,再用法牌求救,也还不迟。”心正寻思,忽听壁后笙歌细细,杂以艳歌,音声柔曼,十分娱耳。无聊之中,方在侧耳倾听,猛瞥见李厚面红耳赤,双目注定自己,热情流露。再听壁后又起了一种极微妙的声息,由不得心中一动。李厚忽然双手一伸,带着大片碧光邪气,迎面扑来,又现出从前施展邪法追逐求爱神情。未及喝问,李厚忽似骤遇毒蛇猛兽,惊退回去。倏地面容遽变,咬牙切齿,恶狠狠取出一口翠色晶莹的匕首,扬手飞起,化为尺许长一道碧光,朝着那条断了手的臂膀只一绕,便齐时斩断。一口真气喷去,断臂立时冲出护身宝光之外,一声大震,化为大段烈火爆炸,满室粉光全被震散消灭。若兰知他用旁门中解体分身之法相救,拦阻不及,心中一酸,忍不住流泪道:“厚哥,你怎这样自残,教我如何对得起你?”
若兰本知厉害,虽然忍泪定神,但也想到解体分身之苦,实是不忍。但他死志已决,无法劝阻,稍一疏神,平白同归于尽。李厚又说,便得遇救,他不愿以残废相随。一用法牌,他便立时自杀,何苦糟掉此宝?若兰正在愁急无计,洞壁忽然一闪不见,四外空明,现出大片广场,数十对赤身男女,一个个容貌美艳,柔肌如玉,粉弯雪股,活色生香。有的曼舞清歌,目逗眉挑,情思若醉;有的就地横陈,相倚相偎,备诸妙相。若兰明知是邪法,自己又是行家,不知怎的,目光到处,忽然一股热气由下而上充沛全身,当时两颊春生。方喊不好,猛听一声断喝,尺许长一条血影,已由李厚身旁飞出。和先前一样,一出便化为烈火爆炸,纷飞四射,邪法立破,恢复原状,人也清醒过来。再看李厚,左臂已齐膀斩断,面白如纸,神情十分惨痛,正用朱文前赠灵丹行法治伤。
若兰想起前情,又急又愧,心更不忍。暗忖:“身得师门心法,本可通行火宅严关,近年修炼也有进境,如何一遇强敌,便不能支,反累三生良友受此苦劫?可见道基不固,易受摇惑。倘有失闪,下无以对恩师,上无以对同门。”念头一转,立时想起下山时通行左元洞的经历和妙一夫人仙示,猛触灵机,忽然大悟。知道自己还是情丝未断,不能解脱,以致易为邪法所乘。忙即澄神定虑,潜光内视,照着左元洞通行火宅经历,屏除七情,封闭六欲,一切付之不闻不见,连李厚所为也不再去置念。此举虽然不免着相,毕竟要好得多。等到心智灵明,万念归一,入浑返虚,玄功独运,居然做到平日打坐用功的最好境界。那与身心相合的青灵剑,也立焕奇光,青霞电耀,护在身外。内里还有几件法宝笼罩全身。那玄牝邪法自无所施。
可怜李厚到底出身旁门,不识玄门真谛,一见若兰闭目垂帘,关心过切,只当勉强矜持,不特不敢疏忽,反更愁虑。妖道呼侗连用邪法不曾收效,又见李厚用解体分身之法破解,心中恨极。以为二人是夫妻,又贪若兰美貌,想令男的早死,以遂**邪妄念。
明知无效,仍将邪法相继发动。这一来,李厚却吃了大苦,每当邪法施展一次,李厚定必用刀自残,四肢殆尽,只剩一手和半截身子,在宝光防护之下,悬身空中,通体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到了最末一日,若兰偶然开眼,望见李厚这等惨状,老大不忍,心中一酸。方要含泪开口,李厚见若兰看见,神情越发悲壮,忽然抢先说道:“我因邪法厉害,惟恐兰妹有失,不敢早去,在此忍苦支持。依我计算,已有五日,照着以前观察,救兵必定快到。我也实在忍受不住,与其忍痛挨苦,转不如和妖道拼上一下,至少也将此间禁制破去,使来人容易找到。兰妹如果念我痴心苦志,勿忘前言,千万保重,镇定心神,以待救援。来生再图聚首,我去也!”
一见李厚词色悲壮,知将兵解,心中又急又痛,深悔以前对他不该过于冷淡。方在哭喊:
“厚哥慢走,我有话说。”猛觉心旌又在摇摇欲动,刚道不妙,李厚也说到未句,将手一指,所有护身法宝齐朝若兰飞来,附在青光之外。同时回刀朝胸前微微一点,只听吧的一声巨震,红光猛现,血肉纷飞,全身炸成粉碎。当时满洞俱是大小血光,一团团纷纷爆炸,霹雳之声宛如连珠。若兰身外环绕的粉红烟光全被血焰震散消灭,连四外洞壁也被震塌,现出外面广场。若兰心神立定,知道李厚已经以身殉情。正在留意查看元神所在,忽听朱文传声相唤。又见广场上妖人师徒似因此举出于意外,现出手忙脚乱之状。
若兰心中惊喜,忙用传声回答:“我在这里,姊姊快来!”话刚出口,呼侗旁坐还有一个同党妖妇,本与妖人对谈,一见变生仓促,口说:“峨眉门下同党众多,最易求援,还不快将贱婢用禁法隔断?”话未说完,将手一摇,立飞起一片黄光,将若兰全身罩住。
再听上面,便无声息。
呼侗因见邪烟虽被破去,男的已死,剩下美女一人,必可到手。心中打着如意算盘,急于快意,便以全力施为,大片妖光邪雾,似山崩潮涌一般,齐朝若兰压去。一面厉声大喝:“无知贱婢,你那情人已死,再不见机降顺,照样难逃我手。从此被我法力禁制,永受痛苦,和这些民女一样,终日昏迷,听我摆布,等你元阴尽失,立受炼魂之惨。你当我那玄牝阴阳神魔,岂是几件法宝所能抵御的么?”随说,双臂一振,全身衣服立时精光,在一片粉光环绕之下,赤身飞来,形态万分丑恶。若兰深知妖人**凶,先因李厚乃左道中能手,恐行法时受伤,还有顾忌,不敢以身来拼。心想:“现在妖人施展全力,必不能当。朱文传声忽被隔断,不知能否深入来援?”又听旁立妖妇笑道:“呼道友,贱婢剑光强烈,你一人恐难如愿,我助你成功如何?”说罢,喜孜孜也把双臂一振,通体**,现出一身雪也似白的娇躯,相继飞来,神情越发****。眼看二恶相合,危机一瞬,心正愁急,忽听山石自内炸裂,轰隆之声不断,夹着一连串的雷火之声,由远而近,似自洞顶西北角斜射下来,晃眼已经临近。男女妖人正在耀武扬威,作出许多丑恶之态,快要搂抱在一起,闻声惊顾,女的首喊:“道兄留意!”伸手一招,那先脱下来的衣服,刚朝身前飞到,又用手一扬,一片黄光也刚飞起。只听轰隆一声,洞顶崩裂一条大缝,碎石纷飞中,人还未到,一道极强烈的金霞已斜射下来,照得全洞都是金光,邪法立破。
呼侗刚刚隐形飞遁,待寻出口逃走,万不料敌人如此厉害。霹雳子神雷炸处,虽然未被打中,妖遁首被震散,身形立现,不由亡魂皆冒。恰巧身侧便是一条洞径,不顾再寻小洞。慌不迭化成一道灰色妖光,往洞中窜去。因觉敌人来势奇猛,空有一身邪法,不及施为,门徒同党全死,邪法异宝毁去大半,急怒交加,心惊胆寒之下,仍想报复。
仗着洞径密如蛛网,只一心逃往隐秘之处,立下毒手,与之一拼。哪知那三环朱虹,正是云紫绡所施。因被邪法连困数日,妖人见她美秀绝伦,几番下手。无如紫绡根骨较厚,虽然年纪最轻,用功勤奋;又得师长爱怜,传以太清仙法;再经邓八姑近年监督指教,定力竟在若兰之上。她那三阳一气剑,又是前古奇珍,一经与身相合,万邪不侵。妖人连用邪法,丝毫未受摇动,故改向若兰一人进攻。紫绡从未吃过这等亏,早就恨极,正在无计可施,朱文、林寒忽然飞到。天遁镜宝光到处,恰巧扫中紫绡被困之处,邪法一破,立时冲出。实是想朝妖人冲去,只由妖妇身侧飞过,无意中将黄光破去;否则,妖妇早为飞剑所诛,还不至于死在神雷之下,形神俱灭了。紫绡瞥见呼侗隐形遁走,方在气愤,向前急追,神雷忽震,妖人隐形立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首先一纵遁光急追过去。
可惜晚到一步,事前忘了嘱咐,朱师妹这一雷,连妖人所摄民女也全震死。虽然她们本质已亏,元神尽失,出去也活不长,终是可怜。愚兄口直,霹雳子威力太大,并且为数无多,用一粒少一粒,妄费也实可惜呢。”朱文因林寒询询儒雅,人最温和,遇事竟会这等刚直。自己素性好胜,受人数说,尚是初次,老大不是意思。面上一红,方要开口,见林寒话虽温和,面上仍带怒容。心想:“对方义正词严,言婉而讽。本门家法,同门不论男女,只要犯规条,均可指责纠正,何况又是师兄。自己委实粗心,也有不对之处。”不便再说,只得勉强赔笑道:“妹子实是粗心,以后必定留意。”林寒方转笑容道:“我已看过,误杀诸女多半**贱孽重。内中还有三个甘心附邪的,当师妹初到时,曾和妖徒同用邪法图逃,杀之无亏。只有一女为邪法所制,如能救出,尚能活上些时。
既能从谏如流,事已过去。但是师妹双眉煞气甚重,还须留意才好。”朱文心虽不快,不便多言。
若兰随说李厚殉情经过。只元神不知何往,洞中邪法重重,为时不久,必难逃出,恐为神雷所伤,方在代他愁急。林寒竟如未闻,只管行法封闭洞穴。二女一边问答,也在一旁相助,方觉林寒表面温和忠厚,性情似嫌刚直。忽听庄易传声急呼:“留神妖人逃走,只剩一条水道了。”这时,所有裂口均被三人相继行法,用崩坠的碎石堵塞封禁,只剩来路裂口和一个三尺方圆的水洞,山泉正由里面向外狂喷。朱文本想将其封闭,吃林寒摇手止住,说是还有用处。朱文当他恃强,刚赌气走开,便听庄易传声。林寒似取一物朝水洞中掷去,紧跟着飞向二女身旁,低喝:“随我隐身,且等妖人自行落网。”
说完行法。三人身才隐起,便见一道灰白色的妖光,裹着一个二三尺长的小人,身上附着一条同样大小的血人影子,身后迫着几蓬银色飞针,狼狈逃来,其疾如箭,闪得一闪,便往左近洞壁上拳头大的小洞中窜去。若兰看出那血影正是李厚元神,才知李厚真个情痴,死后元神还不舍逃走。必是守在一旁,发现男女妖人邪法夹攻,又未听出朱文传声,不知来了救星,竟拼与敌同归于尽,施展前师所传最阴毒的附形邪法,把元神化成一条血影,紧附妖人身上,以防救兵不到,心上人遭了毒手。这类邪法一经施为,便如影附形,非将敌人元神消灭,不能并立,也难脱身。若兰见状大惊,惟恐林寒法宝厉害,玉石俱焚,忙喊:“林师兄,这血影便是为我而死的友好,虽是旁门,已早改邪归正,望祈留意,不要伤他。”说时,那几蓬银针己合在一起,朝小洞中追去。跟着,便听壁内惨叫之声,上下往来,时近时远,好似妖魂顺着水道通路逃遁,为法宝所伤,痛苦惨叫情景。
血影依然紧附妖魂身后,看去也是狼狈异常。无如双方合为一体,分解不开。
眼看危急,若兰自更惊惶,连喊:“师兄,手下留情!”林寒未理。若兰一时情急过甚,想起李厚为她而死,焉能坐视不救?林师兄分明见他使用邪法,疑是妖人,不肯宽容。不如冲入阵内,犯险相救,好歹也报答他一点情意。心念一动,更不商量,冷不防身剑合一,猛朝旗门之中冲去。这时妖魂已快被那五行神火消灭殆尽。血影也由浓而淡,成了一条黑影,在内苦挣。若兰方觉旗门之内并无阻力,那火也不烧人,未容寻思,倏地一道金光,由身后飞射过来,五色火光也一闪即灭,只剩一条黑影浮空而立,好似疲惫不堪神气。若兰自是心痛,欲以本身真气助其复原,忙收青灵剑迎将上去。那黑影也缓缓扑上身来。偏头一看,法宝、飞针全收,妖魂只剩一些残烟淡影,已被遁光裹住,连闪几闪,便自消灭。
林寒道:“二位师妹休得见怪。我与庄师弟前遇凌真人和猿长老,早奉密令。说李道友之师与凌真人本来相识,兵解以前说:‘贫道虽是旁门,无甚恶行,此次转劫,便归正教,投在峨眉派门下。门徒李厚本是美质,误被贫道收来,归入旁门,将来弃邪归正并非无望,只是尚有一段孽缘未了。女的也是我的门下,将来同拜妙一真人为师。如无人为之解脱,情孽纠缠,必致两误。纵令贫道转世,不昧夙因,也无此法力为之化解。
必须将那血焰妖光用五行神火炼尽,妖魂也恰在此时快要消灭,再行分解,方可转世。
否则,将来必要堕人邪魔一道,决无幸理,并还是若兰师妹一个大害。为此才将他一齐困人旗门之内,便不救他,也必无事,实非故作不情,还望二位师妹原谅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