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翼轻颤,老狼般的直觉在颅骨深处炸开。
风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林风,而是一种血气混杂著木炭与汗渍的味道,若有若无,从上风口悄悄渗来。
那不是湿地腐木的味道,而是刚刚剖开的伤口。
是杀气。
“结阵一—迎敌!”他猛然转身暴吼。
声音如斧劈石,重重震开了身后的混乱。
兽人们被他的怒吼惊醒,纷纷调转座狼,抬起盾与斧,乱中成列,急速收拢。
座狼们躁动地低吼,利爪刨地,呼吸沉重得像战鼓敲响前的喘息。
就在这时,林中骤响。
不是风吹枝叶的声响,而是那种密密麻麻、割裂空气的破风声一箭雨,骤然而至!
嗖嗖破空声如寒蝉齐鸣,下一瞬,箭矢从林间怒射而出,准確地砸入狼骑兵的阵列。
一头座狼的额骨当场炸裂,脑浆与血雾喷涌,骑在背上的兽人惨叫著坠地,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被第二箭贯胸钉死。
“散开!躲避!”古尔哈什咆哮,可箭雨已至第二波。
就在箭矢接连破空的剎那,林边草丛忽然大面积震动。
那不是风,那是铁靴碾过灌木的重量。
短促的吼声响起,一队人类战土从林中猛然破出。
他们人数不多,但阵形紧密,动作整齐,宛若一把隱匿良久的刀,今刻方才出鞘。
为首之人,银盔银甲,身后的披风被山风捲起,利剑在手,出现在了狼骑兵们的视野中。
他没有发號施令,也未高声吶喊。
他只是冷冷地將剑平举,缓缓指向古尔哈什。
古尔哈什望见了他的眼睛黑,深到无底,无光无火,也无波澜。
不是怒火灼灼,不是狂热血意,更不是恐惧或战意。
那是一种沉静。
像深渊下沉睡千年的暗冰,冷得彻骨,又重得令人喘不过气。
那不是眼睛。
那是一面镜子,照出猎物的命运。
“是人类!”一名狼骑兵怒吼道,“我们中陷阱了一一!
“杀出去!”古尔哈什抢起战斧,怒吼著当先衝出,“杀进林子,杀光这些人类一但前方迎接他们的不是空旷林地,而是密密麻麻的陷阱与死角。
地面早已被布设成死亡之网一一倒刺、陷坑、尖桩、绊索纵横交错。
几匹座狼才刚衝出几步,便有一头猛地被绊索勾住前蹄,扑通一声倒地滚翻,骑上的兽人尚未爬起,便被从树后掠出的长矛洞穿咽喉。
林中伏兵显然是有备而来。
数十名人类战士分散在林间,动作敏捷,三五成组地交错掩杀,精准地挑选落单狼骑兵下手。
与其说是迎敌,不如说是猎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