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终於变了。
吹来的不再是乾燥焦灼的炙热之气,而是一股微凉潮湿的夜风,带著从北方山岭吹来的寒意,
混著血与火的味道,在谷地间低旋盘绕。
天空仍未泛白,但远处的星光已经模糊了几分。
山崖之上,火焰逐渐黯淡,滚木所剩无几,火油罐的存量也已不多。
箭矢储备只剩一半,甚至连弩机都有不少因频繁使用而损坏。
莱昂回到了山崖上方,肩膀与左臂缠著绷带,盔面下的脸庞已被烟火燻黑,只有那双眼睛仍然冷静如初。
他站在崖顶最高点的瞭望岩上,望著山下的方向。
敌人退了。
不是全军撤退,而是在连续一整夜的强攻后,坡上的攻坚部队终於停下脚步。
他们未能越过防线,尸横遍野,焦尸与燃烧的盾牌仍在坡下滚落。
谷底的破障部队几近崩溃,大半死於火焰与箭雨,余下者也在火海中迷失方向,部分已被己方预备队拉回,其余或已困死谷中。
而后方的兽人预备队,此刻也停止前进,稳稳驻於谷口后方,没有再进一兵一卒。
这不是放弃。
这是暂歇。
莱昂清楚,他们还会来。
他甚至猜得出,敌人的首领此刻正在估计他们剩下的箭矢、火油、估计他们还剩多少守军。
而莱昂自己,也正在衡量还能守多久。
“卡尔。”他低声说。
卡尔满身菸灰,额角带血,从一旁走来:“在。”
“整顿各段防线,把伤员送到崖顶,能救就救,不能救的-给他们个痛快吧。”
““—。是。”
“清点剩余的食物和水囊,给战士们优先补给,不用一味节省了—“
“是。”
“剩下的箭矢统一分发,山坡上射出去箭也儘量清理回收,能用的就继续用。”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下方的兽人营寨。
“敌人短时间內不会再上来了。”
“我们暂时能喘口气。”
卡尔看著他:“接下来———?
莱昂收回目光,沉声道:“等他们第二轮强攻前,我们必须儘量重新布置陷阱。”
“將第一段防线部分弃守,设置陷阱,將几支重步兵连队调派到关键位置驻防。
“告诉所有人一一今晚我们能挡得住了兽人大军的第一轮强攻,不是因为运气,而是因为我们布得够好、守得够稳。”
“但下一轮,恐怕就不止是夜袭,而是真正的全面压上。”
山谷下方,兽人主军营地內火光点点,焦臭未散,
莫尔巴斯站在一具残破的兽人户体前,亲自俯身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