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真的吧。”商厘说。
说‘算是’,是因为当初体验的人是她。
而如今的她,并不能算是完全意义上的苏家人。
当时西子塔刚刚建成,顶层的观光餐厅和提供的蹦极娱乐令眼红的建筑开发商不计其数,偏偏拿华宸娱乐手握政府招标项目书,只能在其他地方使阴招。
恰逢国内出现一起蹦极事故,使得还未剪彩的西子塔直接陷入舆论的风波。
剪彩那日,无数媒体拿着镜头质问出面的孟鸢,拿什么来保证游客的安全。孟鸢有条不紊的回答安全措施,然而媒体为了热度早就听不进去了,最后竟然演变成要求现场测试安全。
若没有另一起蹦极事故,开业的第一跳将会被争抢,如今华宸娱乐被推上风口浪尖,在这样的质问下,第一跳就显得很不吉利。
那些媒体的矛头对准的,显然是孟鸢,就算找工作人员代替,也能被媒体找出一堆的理由。
全场噤若寒蝉。
媒体人甚至都想好了孟鸢拒绝后的新闻稿,足以让上亿的投资打水漂。
但他们没想到,这时候会有另一道身影走出来:“我是商厘,是孟鸢的妹妹,我姐姐这几天为了开业的事熬了好几宿,蹦极不太合适,我来做第一个体验的人可以吗?”
当时无数媒体的镜头对准过来,商厘甚至不敢转头去看孟鸢的脸色。
直到工作人员帮商厘穿戴好装备,她独自走到蹦极的风口,学着指导人员调整姿势,纵身一跃,跌进万丈高空中。
呼啸的风伴随着急剧的失重感,重新回到平台上时,商厘白得像一张纸,周围是剪彩成功的鲜花和掌声。
自此之后,西子塔游客日日爆满,仅仅一年就回了本。
再回想那件事,商厘发现自己印象最深的不是蹦极后如获新生的感慨,她甚至记不起跳下去时那种濒死的恐惧。
她只记得回到平台时,孟鸢抱着她的手都在发抖,想象之中的斥责没有到来。
孟鸢安静半晌,传来低低的一句:“怕不知道躲姐姐后面?”
房间内的温度骤然冷却下来,几个小时前伪装出来的一切假象都在这一瞬间破碎。孟鸢柔和的双眼微微眯起,带有明显凌厉的审视。
“你都听到了。”
“我该听到什么?”
商厘往后退,爬出一段距离:“我的意思是,你总有喜欢的人吧?拍那种照片万一被你喜欢的人看到怎么办?”
孟鸢并没有给商厘糊弄过去的机会。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商厘往后挪,一寸又一寸。在商厘即将挪出可控制的范围时,突然握上商厘的脚踝,往后一拽——
商厘重新撞进孟鸢的怀抱。
孟鸢咬上商厘的右耳,声音沉入耳膜深处:“你明明听到了。我开门时,你就站在楼梯口。在那以后,你魂不守舍了大半天,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商厘紧紧抿着唇,不敢接孟鸢的话。
孟鸢柔软的长发散落下来,覆在眼上的触感很软,这让商厘逐渐产生一种错觉,好似孟鸢还是那个没有跟她越界过的姐姐,对她宠爱有加,能耐心听取她的意见。
于是,在孟鸢松开她耳朵的那一刻,商厘用商量的语气说:“既然你已经有喜欢的人,我们就到此为止吧,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收不了场的。”
孟鸢没答应也没拒绝,静静地看了商厘半分钟。而后一言不发的从她身上离开,下了床。
奶白色的绸面家居服套装自然垂坠,大翻领的设计,暖黄的灯光下,像是从复古油画中走出来的人,带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感。
商厘垂下眼,继续说起刚刚的话题,试图撇清关系:“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可能就是你在她身上花的时间太少了。你既然喜欢她,首先就该跟身边的那些人都断了,包括我。”
她看向孟鸢,说:“我们这样的关系,怪没意思的。”
空气中凝滞了片刻。
孟鸢问:“没意思?那你觉得怎么样才能有意思?”
商厘说:“以前的正常关系就很好。”
孟鸢若有所思的问:“所以,你觉得我们不正常吗?”
她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到商厘险些以为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听筒里,风声与她鲜明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空荡荡的。
莫名的感应让商厘几乎在瞬间窃听到了她的方位,鼻间似乎也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鸢尾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