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厘把花洒取下,等水温合适了,才淋湿头发,然后取沐浴露,揉成泡沫,仔细抹上头发。
孟鸢后背靠着墙,弯着腰,手攥着商厘衣服下摆,头一点一点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商厘本想提醒她闭眼,见状,忽然感觉不用了。
泡沫冲到一半,孟鸢冷不丁抬起了头,泡沫混合着水,一下流进了眼睛,受到刺激,孟鸢立马闭上眼,难受地哼了起来。
“别动。”商厘迅速取来干净纸巾,托着孟鸢下巴,凑近,小心给她擦拭眼睛,“好点了吗?”
下一秒,孟鸢睁开眼,不知是不是被水雾浸透了,湿漉漉的,明亮如星。
商厘猝不及防,呼吸一顿,大脑瞬间空白,潮湿的雾气似乎迷了眼,她一时看不清孟鸢眸中颜色。
孟鸢直直看着她,忽然开口喊她的名字。
商厘心脏随之一跳,平复气息问:“怎么了?”
“厘厘,我最喜欢你了。”
商厘拿着花洒的手一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怕暴露什么,她只简单地发出个音节询问:“嗯?”
孟鸢直视着她,语气无比认真,“你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
商厘缓慢地眨了眨眼,想尽力忽略掉最后两个字,但被捧高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一点点下跌,又酸又胀。
朋友。
她嘴唇嚅喏了下,重复着这两个字。
简单一句话,却像是给她判了刑。
“呼——”
来到酒店,把人往床上一扔,商厘再忍不住,累得直接倒在了一旁。
忽然感觉这样的场景无比熟悉,她睁开眼,偏头,看着孟鸢的侧脸,隐秘的情愫一丝一缕,慢慢地涌了出来。
酒店冷风很足,但商厘却觉脸颊持续发烫,梦境、现实,种种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浮现。
就在这时,孟鸢忽然闷哼了声,眼珠动了动,似要醒来。
见状,商厘慌忙移开眼,呼吸差点紊乱。
须臾后,她听见孟鸢忽然开口道:“我没有。”
“什么?”
“我没喝酒,是温妍骗我。”
从孟鸢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商厘心脏不受控制地一刺,面上还是装作冷淡,侧着身子问她:“是吗?她骗你什么了?”
“骗我……骗我是果汁,我就喝了、喝了半杯。”
脑中情不自禁地幻想出两人相处的情景,商厘肚子里的醋彻底被打翻了,“你自己要去的,怪谁?”
“我哪知道她在那儿。”孟鸢很是委屈地嘟囔道。
“什么意思?”商厘一听,撑起身子追问:“不是她叫你去的?”
孟鸢迷糊地嗯了声,刚还半睁的眼已经合成了一条缝。
“那你们怎么……”见状,商厘有些心急地摇了摇她的肩膀,“喂,孟鸢,你先说清楚。”
孟鸢一个激灵,揉了揉眼睛,被迫清醒,干脆一口气交代道:“跟朋友吃饭,凑巧碰到了,她非得拉我去玩,本来酒量就不好,她还非得把我灌醉。”——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商厘。
孟鸢总向别人这么介绍她,少年不知情时,她很是欢喜,以为这是对她的偏爱,重要、唯一,但渐渐地,这样的修饰词与名词,却成了她无法改变的身份,无法挣脱的禁锢。
有时候她会想,若她们只是普通朋友就好了,或许她就不用顾忌那么多,哪怕失败,也不用害怕失去一个最好的朋友。
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她是羡慕温妍的,可以直接而大胆地表露自己的喜欢,无所畏惧。
不像她,畏手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