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秦止在顺嘉帝昏迷的日子里,初步掌控宫禁与部分朝政,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对秦棋遗体的处理。
就在他刚刚协理政务,于偏殿召集心腹商议时,一名内侍官神色惶恐地匆匆入内,跪地禀报:“启禀三殿下!奉先殿执事来报,二殿下的遗体已停放多日,虽经冰镇处理,然……天气渐暖,恐难以久持,恳请殿下示下,该如何处置?”
殿内安静下来,都在等待秦止的抉择。
秦止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不耐烦,但又很快的被涌上的水雾淹埋,他对殿内众臣沉痛道:“二哥……不幸罹难,实乃我朝之大不幸!虽其死因尚未完全明晰,然其身为皇子,于春猎护驾途中蒙难,忠勇可悯!如今父皇昏迷,龙体未愈,我等为人臣、为人弟者,岂能眼看二哥身后之事如此拖延,令其英灵不安?!”
他顿了顿,眉头紧皱,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开口道:“国事维艰,然人伦不可废!既然父皇暂不能理政,本殿忝为皇子,暂摄政务,不得不权宜行事!”
他转向那名内侍,厉声下令:“传本殿令旨:命钦天监即刻择选最近的吉日,不得延误!命由礼部、宗正寺协同,即刻以亲王之礼为二皇子筹备丧仪,一切从简从速,但规制不可废,务必庄重肃穆!即刻净身、更衣、入殓,吉时一到,立即出殡,暂安葬于皇陵妃园寝旁侧吉壤!晓谕百官,二皇子不幸蒙难,举朝哀悼,辍朝一日,以示哀思!所有丧仪过程,详细记录在案,一应仪注、用度、参与人员,皆封存备查,待父皇苏醒后,再行最终定谥及禀报!”
这一连串命令,既解决了遗体存放的难题,又巧妙地给秦棋的死因定了性,显得他既重情义又懂规矩。
紧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下令道:“至于逆犯秦书、崔阮青!二人勾结外敌,弑君谋逆,罪证确凿,乃钦定要犯!”
他扫视众人,义正词严:“然,父皇尚未苏醒,此案关乎国本,非同小可!本殿虽暂摄政务,亦不敢擅专!传本殿令:将逆犯秦书、崔阮青严加看押于诏狱最深处的单独牢房,增派三重守卫,绝不许任何外人探视,亦不许他们与任何人接触!饮食起居由专人负责,务必确保其活着,等候父皇苏醒后亲自发落!此案一应卷宗、证物,立即封存,没有父皇旨意或本宫手谕,任何人不得调阅、不得过问!其家眷、党羽,着玄明卫与刑部继续严密审讯、清查,所有案卷一并封存,待陛下醒后裁决!”
众臣心思各异,但面上皆不敢显露,齐齐躬身应道:“臣等遵旨!殿下英明!”
秦止看着众人恭敬领命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得意,他挥了挥手:“都退下吧,各司其职。”
“臣等告退。”
众臣鱼贯而出,秦止独自在殿中静立片刻,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恢复了几分温和之色,对身边内侍道:“摆驾,去蕙兰宫,本殿要去给母妃请安。”
漆黑的夜,无月。
几艘吃水浅,船身窄长的快船悄然靠近燕赤的海岸村镇。
没有号角,没有战鼓,只有几声尖锐的唿哨划破夜空。
紧接着,火箭如蝗虫过境般密密麻麻的飞向岸边的渔屋和码头,点燃了干燥的木材,火光冲天而起。
数十名凶悍的琉倭人手持弯刀和短弓,怪叫着跃下船只,冲入村镇,见人就砍,见物就抢。
哭喊声、噼啪声、嘶吼声从这一片蔓延开来。
当地的乡勇和少量驻军闻讯赶来,与这些人爆发了短暂的激战。
但这些琉倭人显然训练有素,且战且退,劫掠了一批财物和几名青壮后,便已跳上快船,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荒芜蔓延的废墟与斑驳的血迹。
类似的骚扰袭击,在接下来的几日内,于燕赤东南沿海多处接连上演。
规模不大,却频率极高,且行踪飘忽,沿海百姓苦不堪言。
蕙兰宫内,陈妃正坐在窗边做着针线活,听闻儿子来了,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
“儿臣给母妃请安。”秦止行礼问安。
在母亲面前,他显得颇为恭顺。
“快起来,我儿辛苦了。”陈妃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色,“听闻你父皇昏迷,朝中事务繁杂,都压在你一人肩上,可还撑得住?”
“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不敢言辛苦。”秦止笑了笑,但眉宇间的疲惫在母亲面前根本隐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