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永恒的、无法挽回的“逝去”感,沉甸甸地压在了许砚的心头。
他清楚地知道,母亲留下的这座最后的避风港,她存在于这个世界最温暖的证明,伴随着这力量的彻底释放,就此……永远地消失了。
是陈知微的主动行动,为这场绝境带来了唯一的转机。
“走!”
许砚揽住陈知微,灵能卷起阿哲,化作微光冲入裂缝。
那冰冷的纯白身影并未追击,模糊的光影中,只有一声几不可闻、却蕴含一丝凝重与探寻的低语:
“边界守护者的痕迹……果然与‘源初代码’的扰动同在……”
废弃的地下排水系统,弥漫着铁锈和腐败物的气味。
许砚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脏腑灼痛的轻颤。
他闭上眼,照相馆最后崩毁的画面就在黑暗中燃烧:阿哲呕血昏厥前不甘的眼神;陈知微灵能透支时苍白的脸;还有墙壁上母亲留下的刻痕,在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绚烂的光芒后,如同燃尽的星辰般彻底熄灭。
更让他心悸的是脑海中的空洞——关于师父教导他铭刻第一枚“坚固”灵纹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零碎的画面和再也抓不住的手感。
“渊”在他灵魂深处发出了餍足而冰冷的叹息,仿佛在嘲笑他:“看,这就是你渴求力量的代价。”
他摸向胸口,黑色玉蝉温润依旧,内部两道c级虚影的挣扎,传来令人心悸的波动。
这力量得来惨烈,却暖不了此刻心中的冰冷。
地下排水系统的死寂中,是陈知微带着哽咽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些刻痕……它们消失了……”
“嗯。”许砚应了一声,他睁开眼,眼底不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寒铁般的平静。
他看向手中那缕微弱却顽强的纯白光芒——那是母亲“边界”之力最后的余烬。
“它说,牺牲我们是‘必要的代价’。”许砚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不高,却带着斩断一切的锋利,“为了多数,牺牲少数;为了整体,清除变量。听起来很合理,不是吗?”
他抬起眼,目光依次扫过阿哲和陈知微。
“但凭什么,由它来定义谁是代价?谁的生存是错误?”他指尖的纯白微光跳跃了一下,仿佛在回应他的质问。
“我们活着,我们思考,我们抗争——我们本身,就是对我们是代价这一结论最有力的反驳!”
“照相馆……没了。”阿哲的声音沙哑,不仅仅是疲惫,更带着一种“根”被斩断后的茫然。
“照相馆没了,但我们还在。”他缓缓握紧拳头,将那缕微光攥在掌心,仿佛握住了某种信念,“下一站,我们不去逃亡,我们去质问。”
“用这边界的余火,去烧穿祂那套冰冷的逻辑;用我们这些变量的存在,去为所有被定义为代价的存在,争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砸在铁砧上,每个字都带着分量。
“但我们用这个‘家’,换来了三条命,和两条至关重要的情报。”
他看向陈知微,目光不再只是守护,更带着将她视为平等战友的审视:
“第一,白主视你为必须‘校准’的‘异常稳定源’,视我为必须‘清除’的‘错误变量’。我们两个,就是它系统里最大的bug。”
“第二,我们亲眼证实了,我母亲留下的‘边界’之力,是能切开它‘净化’规则的钥匙。”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陈知微冰凉的手指。
“它说为了两个世界,牺牲我们是‘必要代价’。”许砚的嘴角勾起一抹桀骜而冰冷的弧度,“那我们就去找到‘源初代码’,去搞清楚‘边界’的真相。然后告诉它——”
他摊开掌心,一缕微弱的、却韧性十足的纯白光芒悄然浮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它的‘必要代价’,我们不认!”
“下一站,我们去把它的‘最优解’,砸个粉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