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是他的一句善意谎言,是他用来稳住军心的最后一张空牌。
事实上,他自己心里都不敢奢望,真有人会来救阳平。
三日之期,一旦援军不至,那些军士也许还能怪他赵烈,可眼前这个黑衣军士却是铁了心的要赌命。
到时候,人头落地,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想到这里,赵烈只觉心中愈发压抑。
他缓缓走近几步,盯著萧寧,神情带著焦急与劝慰:
“兄弟,我不知你为何如此篤定,可我劝你一句:若真到了不妙的那一刻,別再硬撑了!趁夜逃吧!我可以暗中掩护你。”
“你是个好样的,我不想见你白白送命!”
萧寧静静听著,唇角却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
他的眼神沉稳,声音轻而冷:“赵將军放心,我不会死。”
赵烈一怔。
他盯著萧寧的眼睛,却在其中看不见半点虚浮,只有一种篤定到极致的坚毅。
这种眼神,让他心底莫名一震。
可隨即,那份震动又被更深的忧虑所吞没。
他苦笑一声,摇头嘆息:“兄弟,你太衝动了!哪怕你真心相信会有援军,也不该拿命去赌啊!”
他声音越说越急,透著深深的担忧:“你可知,他们三人都是將军,地位在此!即便三日后,援军真的到了,你赌贏了他们,他们也能推三阻四,装作不认帐。”
“到时候,他们一言定生死,说你蛊惑军心照样能把你斩了!军中生死,全凭权势,不凭公理!”
赵烈说到这里,眼神愈加沉重:“可若你输了,他们必然会借题发挥,当场砍下你的头!”
“如此一来,无论输贏,你都是吃亏的!”
帐中沉默。
只有火光在跳动,映得二人神色明暗不定。
赵烈呼吸急促,死死盯著萧寧,眼中满是忧色。
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任何人如此担心过。
可眼前之人,他不得不担心。
若说方才三人的咄咄逼人如同三柄利剑,那么此刻萧寧的冷静篤定,则像一堵厚重的城墙,將那三剑生生挡下。
只是,这堵城墙,却是用他的人头去撑起的。
赵烈心中痛苦至极。
他不懂,为什么一个昨日才投军的陌生人,会在最危险的关头,为他立下如此赌约。
更不懂,他哪来的信心,说“援军必到”。
他想开口再劝,可喉咙里涌上来的,却只有一声低沉的嘆息。
萧寧却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他神色冷冽,气息沉稳,仿佛方才的赌命之言,不过是稀鬆平常的一句话。
他看著赵烈,眼神清冷,却带著一抹深意。
“赵將军。”
萧寧低声开口,声音坚定:“你放心。三日后,我的头,还在。”
赵烈怔怔望著他,半晌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