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將军!”
赵烈点了点头,神色压抑:“主帅如何?”
那亲兵脸色黯淡,摇摇头:“依旧未醒,气息比昨日更弱了。郎中们都说,再撑不过几日。”
赵烈心口一紧,长嘆一声。
“我知道了。让开吧。”
亲兵神色一愣,这才注意到赵烈身后还跟著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忍不住疑惑地看了一眼。
可赵烈没做解释,只是沉声吩咐:“让开。”
亲兵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退到一旁。
赵烈抬手掀开门帘,回头看了萧寧一眼,声音低沉:“进去吧。既然你想看,那就隨你。但我把话放在前头——別抱什么希望。”
萧寧神色淡然,未置可否,只是抬脚走了进去。
帐內空气浑浊,带著刺鼻的药味与血腥。
昏黄的灯火下,沈铁崖静静躺在铺著血跡的木床上,面色蜡黄,气息微弱,胸膛起伏得极为艰难。
赵烈站在一旁,眼神沉重,心中早已压上了厚重的石块。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注视著那张满是死气的面庞。
心底暗暗嘆息:希望,终归只是奢望罢了。
而身旁的年轻人,正走近床榻,神色平静,眼神却透著一种难以言说的光。
……
帐內的灯火摇摇晃晃,油脂燃尽之际冒出的焦味与血腥气混杂在一起,让人胸口一阵压抑。
赵烈坐在木榻一旁的矮凳上,双手交叠著放在膝盖上,手背青筋毕露。他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神色淡然,不疾不徐,仿佛並不在意帐內沉重的气氛。
这份镇定,赵烈看在眼里,却不由得摇了摇头。
年轻啊……终归是年轻。
在战场上看得太多,反而觉得这种神色带著几分天真。不是亲手看过多少同袍在你面前一口气没了的人,不会真正理解“无力”的意味。
他不再多说,只是静静盯著,心底没抱什么希望。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那就让这年轻人试试好了。无非是多一场徒劳。
——
萧寧站在榻边,低头凝视著沈铁崖。
这位北境的统帅,脸色蜡黄,嘴唇毫无血色,胸口起伏极其微弱,像是隨时都可能断了气。
萧寧眯了眯眼,伸手搭在脉门之上。
片刻之后,他眉头轻轻一蹙。
——脉息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可奇怪的是,脉象並不凌乱。那是一种极度压低、几近消失的脉息,但仍旧维持著某种平衡。
若真是濒死之人,脉象应当混乱至极,虚弱中夹杂著紊乱,隨时会彻底崩散。可此刻的沈铁崖,却並没有那样的跡象。
这……不该啊。
萧寧指尖轻轻摩挲,眼底闪过一丝疑色。
——气息微弱,却不至死。
按理说,只要稍稍刺激,哪怕是冷水泼下,他也该有反应。可眼前这位,气息仿佛被人为压制,整个人陷入极深的昏沉。
而且,他身上的伤口,虽说看上去狰狞恐怖,但在萧寧眼里並不足以致命。
胸口那道贯穿伤確实凶险,若处理不及时,失血过多,自然要命。可从伤口边缘的血痂与顏色来看,流血已止,创口在强行处理下也算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