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紧握长刀,指节泛白,浑身颤抖,恨不得將眼前一切全部斩碎!
——军心,彻底崩塌。
火光摇曳,军营中气氛已然混乱。
士卒们低声喃喃,有的愤怒咆哮,有的颓然坐地。
“没有援军……咱们完了……”
“骗了我们三日!”
“赵都尉也不信,还劝人逃跑……”
那一声声,像沉重的铁锤,重重砸在赵烈的心口。
他的呼吸粗重,胸膛剧烈起伏。
眼前是无数双失望、愤怒、绝望的眼睛。
那些眼神,如同锋利的刀刃,將他的心割得鲜血淋漓。
“妈的!”
赵烈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整个人几乎要嘶吼出声。
他想衝上去,將韩守义那张阴冷的脸活活撕碎。
可理智在疯狂边缘死死拽著他。
他知道,此刻若是出手,营中必然內乱,到时候连残余的军心都彻底瓦解。
赵烈眼见营中喧囂如潮,人心已近崩溃,胸中的怒火与绝望像两股洪流互相衝撞。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把那股要將一切毁掉的衝动压了下去。
此刻若是再发难,不但救不了兵,反而会把整个阵脚彻底打散,让韩守义等人乐得更加猖狂。
他缓缓举起手,声音却出奇地沉稳,压过了帐外的叫囂:“够了!”
瞬间,周围喧闹声微弱了些许,眾人惊疑地望向他。
赵烈又抬高声音,像在下达一道命令:
“各位弟兄——给我退到各自营帐,中军广场一时辰后,我会在那儿给大家一个交代。现在散了,各自回营,別在这里添乱。”
话未多,赵烈眼神掠过韩守义、梁敬宗、杜崇武三人的脸,语气冷峻但不容置疑。
士卒们虽心中仍存动摇,但看在赵都尉这人常日威望,还是有人应声退开。
喊声、哭声与指责在营中渐渐散去,拥挤的人群向四散的营帐退去,营火旁的热闹被夜风吹得支离破碎。
等营地终於恢復出一种勉强的秩序,赵烈没有立刻回营休息。
他站在空旷处,任凭冷风拍打面颊,目光深沉。
那一时辰,对他而言不过是短短六十分钟,却像被拉长成了小半生。
他要把握这有限的时间,做出最后的决断。
……
帐內昏黄的火光映在他脸上,照出那张苍白而狰狞的面孔。
赵烈一步一步走到案前,手重重撑在案几上,木案发出嘎吱的颤鸣。
他额角青筋暴起,呼吸似雷,胸腔里翻腾著汹涌的怒火。
——忍不下去了。
再忍,整个军心就要彻底毁在这群小人手里。
“寧萧……”
他低低念出这个名字,眼神逐渐冷冽。
从三日前那场荒唐的赌约开始,他就看得出,那年轻人绝不会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