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守,”他缓缓道,“岂不等於……被困?”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皆默然。
他们都是老兵。都懂得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被动防守,是最笨、也是最危险的选择。
守,就意味著要被围。
而一旦被围——便再无退路。
赵烈没动。他神色平静,只是目光垂在那沙盘上,指尖不自觉地轻轻摩挲。
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些话,他们没说出来,心里却早已翻滚。
许久,梁桓终於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赵將军,陛下……可曾言明,为何要守?”
赵烈缓缓抬头。那目光里没有怒意,也没有犹豫。只是带著一种说不清的沉重。
“陛下说——”他一字一顿地道,“只需守三日。”
“三日之后,敌军自退。”
空气,彻底凝住了。
韩云仞的瞳孔微微一震。“守三日?”
梁桓怔住,连呼吸都滯了。
董延不自觉地往前一步,像是没听清。“三日之后,敌军……自退?”
“是。”赵烈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锤砸在眾人心头。
几人都怔住了。
那句话——他们谁也没办法理解。
火光在沙盘上映出几人的脸。每一张都僵硬、错愕,连眼中的光都被震散了。
梁桓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他咽了口唾沫,低低道:“自退……”
韩云仞也在喃喃:“敌军三十万,正锋在北,士气正盛,粮草不缺……凭什么退?”
“谁会在贏面最大的时候撤兵?”
他语气不重,却带著实实在在的困惑。
几人沉默著,空气几乎凝成了一堵无形的墙。
火盆里的火忽明忽暗,映得每个人的影子都在轻轻晃动。
赵烈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静静地看著他们。
他能理解他们的反应。事实上,他自己第一次听到这话时,也几乎是一样的表情。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陛下的语气,平静得让人无法怀疑。
“他们一定会退。”
那种篤定,像铁一样压在心口。
他那时就明白,这命令——无论合不合理,都必须信。
可现在,当他看到这些刚刚升任的偏將,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满是疑惑,他又忽然觉得那份“信”实在太重。
他微微抬手,轻声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
帐中几人抬起头。
赵烈顿了顿,缓缓道:“但这是陛下的旨意。”
他语气不急,却极稳。
“陛下说,守三日,敌自退。那我们就守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