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要用命,请他走!”
……
中军大纛之前,晨雾未散。
天色灰白,雪气未消,寒风自北面吹来,捲起旌旗猎猎作响。
四面八方的號角此刻已停,整座平阳军营,反倒静得出奇。
但那种静,不是死气沉沉的寂,而是一种將爆未爆的压抑。
一眼望去,营门之外,士卒成排,黑甲森列。
他们的鎧甲上还覆著未融的霜,面上带著肃意,神色中,却透著一种极深的情绪——敬畏、悲壮,还有不容辩驳的决意。
赵烈立在最前方,风卷著他的披风猎猎作响。
身后,是梁桓、韩云仞、董延等数名偏將,再后,是数以千计的將校与士卒。
他们没有喊声,没有鼓譟,只是肃然成阵,盔甲的碰撞声在风里低低响著。
雪光映在他们的眼中,每一双眼睛里,都映著同一个方向——中军大帐。
那是萧寧所在之处。
赵烈缓缓抬手。
剎那间,千人齐步。
雪地被厚靴踏得“嘎吱”作响,整齐得如同一支铁流。
他们不是去攻城,不是去出征,而是去“请”。
请他们的君王——暂且退开,离开那座將要燃起的火海。
那声音极轻,几乎听不出呼吸。
可每一步,都似重锤击心。
行至大纛门前,赵烈忽然止步。
他转身,望向那一片肃立的將士。
眾人齐齐停下。
风声在旌旗间穿行,发出长长的呜鸣。
赵烈看著他们,低声问:“诸君,若陛下不肯走,如何?”
韩云仞沉声道:“请不动,跪请。”
董延接著道:“跪不动,死请。”
赵烈目光微动。
他看著他们的脸,一张张,冷峻、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这些人,几乎都是血里爬出来的老兵。
有人手上断了两指,有人腿上还有未痊的伤口。
可此刻,他们眼里都燃著同一种光——忠心。
那是一种不求功、不求赏的忠。
是单纯到极致的“护”。
赵烈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好。”
他转过身,迈步走向大帐。
风更冷了,呼啸著掠过旌旗,像在为这场静默的“奏章”伴音。
萧寧的帐前,侍卫早已警觉。
见到如此阵仗,皆神色紧张,纷纷上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