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沉,带著一点沙哑,像铁在磨。
“说吧。”
探子中年纪最长的那人立刻伏地,额头紧贴地毡。
“启稟大汗——属下等三人,於今夜潜至平阳南壕外十里,探得確切情报。”
“说清楚。”
探子抬头一瞬,又立刻低下去。
“平阳守军,兵力约四万余。其余援军未至。城中主帅为大尧新皇萧寧——”
“他亲至前线?”拓跋努尔的声音陡然一沉。
探子立刻应道:“是。属下已亲耳听见守军口传:『陛下亲御中军』。”
“呵……”拓跋努尔轻笑一声,那笑意冷得近乎森然。
他慢慢走到火盆旁,抬手拿起一截烧红的木枝,隨意拨了拨炭火,火星噼里啪啦地炸开。
“继续。”
“是。”探子再度叩首。
“属下探得——平阳军中怨言极重。”
“怨言?”拓跋努尔挑了挑眉。
“是。属下等夜伏其营外,闻得多处议论。”
“有人言:新皇年少,不諳军阵,纵猎失度,轻佻奢纵。”
“有人言:他在京中时,好酒好,凡事不理,只知享乐。”
“亦有人笑言:那位陛下从未带兵,连鼓令与退令都认不清,如今竟要指挥北境之战,实乃天赐良机。”
火光一跳,照亮探子的脸,额上冷汗如线。
“属下所闻,句句確凿。”
帐中陷入短暂的寂静。
风从帐口灌入,火焰微微摇晃。
拓跋努尔將木枝丟回火盆,转过身来。
他那双眼像两团暗光,紧紧盯著那几名探子。
“你们確定?”
“確、確凿无误!”
“他们的口音,你们能辨清是北境人?”
“是北境本土卒音,绝非偽装。”
拓跋努尔凝视他们片刻,嘴角缓缓勾起。
“呵……”
那一声笑,低得几乎听不见。
“有意思。”
他走回座上,手指轻轻敲击著扶手,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计算。
“萧寧……”
他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带著一点若有所思的味道。
“朕倒是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