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努尔指尖轻轻摩挲著刀柄,目光投向火光,半晌未语。
军士见他沉默,心头微微发紧。
“大汗,依照属下所想,既然他们有退意,或许是想诱我们深入。若贸然进攻,怕有诈。”
“要不要……暂缓行军?”
拓跋努尔抬起眼,那目光冷得如刃。
“暂停?”
他缓缓反问,语调平平,听不出怒意,却让那名军士立刻屏息,不敢再说。
帐中静了几息,火焰轻轻跳动,照亮他半边脸。
良久,拓跋努尔才冷冷一笑。
“呵。”
“这些中原人,总爱装神弄鬼。”
他放下擦刀的布巾,起身,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城中若真空,倒更该去看看。”
“若不空——那便正好。”
“照常行军。”
他语气极淡,却带著一股压不下的力量。
军士怔了一瞬,立刻伏地叩首:“遵命!”
拓跋努尔抬手,制止他再言。
“到平阳城下再看。”
“看看他们到底玩什么样。”
“若真是空城,我倒要看看——那位萧寧,是打算以几座空墙,来拖我三十万铁骑?”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令人心底发冷的笑意。
军士连连称是,低头退出帐外。
风雪再一次灌入帐中,捲起几片火星。
拓跋努尔伸手,按灭了火盆旁的一块焦炭,火光顿时黯淡。
帐內一瞬间陷入昏暗,只余烛焰孤立地跳著。
他负手站在那儿,久久未动。
外头的风声愈加急,远处號角声一阵阵传来,三十万大军正整备輜重,收拾营具,准备启程。
他能听见那种独属於大军的低沉轰鸣——马嘶、甲响、兵械的摩擦。那是属於征伐的乐章,粗礪、冷硬、带著杀气。
拓跋努尔缓缓走到帐口,掀开帘幕。
风雪立刻灌了进来,冷得像刀。
他站在风口,任由雪落在肩上,目光投向远方。
平阳城的方向,隱约能看见一线微光。那是夜色尽头的星火,也是战场的预兆。
他眯起眼,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萧寧……”
他在心里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声音低到连风都听不见。
“你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