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腔里的心跳快要把自己震裂。
陆頡嘆息,是那种骨骼都沉下去的嘆息:
“这里离城二十里,我们纵马全速,也得一刻多才能赶到。”
“等我们赶过去,刀就已经落下了。”
董延沉声接道:
“而且,就算赶到,我们也不过百骑。”
“百骑……”
梁桓轻声重复,唇角绷紧,声音低得近似喉咙咬出来的,“百骑想从三十万军前救走陛下,跟自杀无异。”
“那又如何?”
赵烈猛地抬头,眼中血丝交错,像被逼得要破裂。
“就算死,也要衝。”
说完,他已经提韁。
马蹄一动,便要下坡。
“將军!”
梁桓、董延、陆頡几乎同时拦住他。
“现在冲——便是真的毁陛下之局!”
“我们连陛下此刻心中所谋为何都不知!”
“若陛下是在逼拓跋努尔犯错,我们衝出去,就是我们去毁陛下的路!”
风雪中,这句话重得像锤砸在赵烈心口。
他停住了。
但不是停下了想救陛下的心。
而是停在了——
他不知道哪一步走错,会害死陛下。
那一瞬间,赵烈的呼吸乱了。
他寧愿自己被刀斩头颅落地。
他不能承受——因为自己犹豫或鲁莽,而让萧寧死在敌前。
沉默绵长。
雪落得愈发密,天地被压成一片白。
终於,韩云仞开口。
他声音沉稳,不急不缓,如寒铁击石:
“布阵——我们在此列队待命。”
“若拓跋努尔入城——我们即刻全军突袭!”
陆頡皱眉:“二十里外突袭,前后需时……”
“我们不是去救。”韩云仞打断。
那双眼深沉,像能看穿风雪深处的东西。
“我们是——”
“为陛下夺路。”
风雪吹起披风,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