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谋能算的,都是別人。”
他目光重新落在那封信上。
“写下这计的人,不仅懂兵,不仅懂人心,还懂势。”
“这等文字,不是皇帝写的。”
“是能辅皇帝改命的那种人写的。”
他顿了顿,轻轻摩挲信面,低声道:
“若真让我猜——这奇人,怕是那种能一眼看穿三国之势、却不露锋芒的角色。”
“隱在庙堂下,藏在深院中。”
“这等人,一旦入局,天下便不太平了。”
说罢,他抬起头,缓缓呼出一口气。
“但无论如何——”
“这一局,咱们不能再观望。”
“他既开了局,我们便应他的棋。”
“否则,连被摆弄的资格都没有。”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
袍角微动,带出一阵火光的晃影。
火光跃动。
清国公的衣袍在那光影中微微一盪。
那一刻,他的神情忽然变了。
不再是那种沉稳的老將模样。
不再是疲惫、冷淡、被岁月磨平的中年人。
他整个人——仿佛忽然从那一炉渐弱的火焰中重新燃起。
那目光,锐了。
那背脊,直了。
连那双布满血丝的老眼,也在光下重新透出一丝昔日的锋。
拓跋燕回几乎是本能地屏住呼吸。
她第一次见到清国公这般神色。
那是他年轻时的神情,是他带兵出征前夜、披甲立营时的神情。
他静静站著,像是要听那火的呼吸。
“呵。”
清国公低低笑了一声。
那笑声沉沉的,却带著一种久违的畅意。
“老了这么多年,我还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那股血气。”
他抬起手,在空中一挥。
火光一闪,仿佛被那动作带出了声音。
“但好啊——”
“看来这天下,还真没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