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愕然。
更深的,是一种——
被顛覆的感觉。
几十年来,他看遍了大汗军的南征北战,看过无数人因恐惧他们的铁骑而溃散,也看过无数城池在那股势如破竹的狂势中顷刻瓦解。
他太清楚拓跋努尔是什么样的人。
冷。
狠。
绝。
疑心如刀,却在战事面前从不犹豫。
一旦认定局势可破,便会不惜代价一击到底。
可如今——
拓跋努尔竟然停止了推进?
他拒绝相信,甚至他的大脑在本能拒绝,像是不愿接受一个將所有常识彻底打碎的结论。
他的手在桌案上慢慢放开,又慢慢收紧。
重复了两次。
像是要用这动作把心底翻涌的震惊一点点压下。
他想说话。
喉头却发不出声。
心里反覆冒出一个声音——
不可能。
怎么可能?
萧寧一个少年皇帝,一个无兵、无援、无守军的空城,凭什么逼退三十万铁骑?
他试图从战场经验里找理由,从军阵判断里找漏洞,从心理战里找解释。
可越找……
越心惊。
越找……
越觉得背脊发冷。
越找……
越意识到——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意味著他们一直以为的萧寧,不过是谣言里的影子,而真正站在北境城头上的那个人,其胆气、其判断、其心志……远超世界对他的想像。
清国公忽然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那里一阵跳动,极快。
像战场上的兵鼓,不受控制地敲响。
他承认。
这是几十年来第一次——
他被人震住。
他艰难开口,却像在压住胸口那团不断膨胀的震意:
“拓跋……努尔,真没攻?”
“真的……不敢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