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便会化作血色的废墟。
清国公拽著韁绳,老马在风雪中微微发颤。但老者的背却依旧笔直,好像那所有杀气都碰撞不到他的脊骨。
他眼神深沉,审视著城楼之上那几乎渺小到要被风吞掉的白影。
萧寧。
孤零零地站在平阳空城的门楼中央。
清国公心里明白得不能再明白:
此刻萧寧最明智的选择,是躲。
躲到城中某个角落,赌大汗的大军在屠城时不会发现他。
这或许卑微、或许死气沉沉,但却是唯一能让他多活一刻的办法。
以三十万之眾——
哪怕把平阳一砖一瓦翻过来,翻三遍、五遍,也能將一个少年翻出来。
可即使如此,躲,依然是唯一的路。
——如果他躲得够深,
——如果他命够大,
——如果他侥倖逃过大汗怒火中的第一波疯狂,
也许,他能活著见到清国公。
清国公望著城影,轻声呢喃:
“孩子……你该明白的,你该躲的啊。”
然而下一瞬。
他瞳孔猛地一缩!
萧寧动了。
动得极慢,却极分明。
那少年先是缓缓抬起手,那手指纤长、骨节清晰,握住了背后的剑。
他將那柄剑拔出。
风雪狂舞,剑身上映出一道森鋥寒芒。
他低头,用衣袖,认真地擦拭著剑刃。
剑刃被擦得乾净且闪亮,仿佛不是要面对三十万大军,而是要去赴一场仪式、一场盛典。
这动作安静、专注、平稳。
却扎眼得让清国公喉头紧了一瞬。
“……你这是在做什么?”
下一息。
萧寧將剑轻轻往身侧一立,整个人站得笔直。
像一桿青松。
像一柄刚刚从炉火里拔出的新剑。
他抬起头,望向城外三十万大军逼来的方向。
清国公心口骤然一跳!
“等等——”
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衝上他的后背,让他这条六十多岁的老狼瞬间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