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寧此人,敢孤身斩拓跋努尔,敢硬逼三十万大军撤退——”
“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后手。”
“只是……”
清国公轻轻吐出一口白气:
“我担心的,是大疆。”
“若拓跋努尔真在国內掀起风浪——”
“那么接下来要掀起的风浪,只会比边境大战,更加可怕。”
“就算公主殿下有大尧的兵马,就算可以据险以首,以大疆城池为倚仗,又真的能抵住三十万大军的进攻么?”
山风掠过,吹动他鬢边白髮。
河山谷內,三十万大军的营火,如同一片漂浮在黑暗中的火海,安静,却暗藏汹涌。
而更远处。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这一局,还远没有结束。
……
河山谷內,篝火一堆堆燃起,冷风被两侧高耸的山壁挡住了大半,谷中难得生出几分短暂的“安稳”。
行军整整一日一夜的疲惫,在这一刻如潮水般席捲下来。
有军士將甲冑隨意解下,靠著马匹坐在地上,连乾粮都来不及啃完,便已昏昏欲睡;
有人抱著长枪坐在火堆旁,眼皮沉得像灌了铅,脑袋一点一点,下一刻便彻底垂下;
更有人乾脆直接躺在冻土上,连披风都没来得及展开,只凭著一股残存的意志支撑到此刻。
马匹低低嘶鸣,喷吐著白雾。
篝火噼啪作响。
整个河山谷,在短暂的喧譁之后,迅速沉入一种奇异的寂静之中——
那是大军终於“停下来”的寂静。
拓跋努尔立在主帐之外,独臂垂在身侧,冷冷扫视一眼四周,见军心虽疲却尚未溃散,这才微微收敛目光,转身入帐。
帐帘落下的一瞬,风声重新充斥谷地。
守夜的士卒比平日多加了数倍,层层外放,刀枪交错,火把连成一线。
可即便如此,在这连番征战与急行军之后,他们的警惕,也终究不可避免地鬆动了几分。
而就在这片看似安稳的夜色之下——
风,悄然变了。
起初,只是极远处的一阵细微风动。
像是夜风掠过荒草。
又像是野兽在黑暗中轻轻挪动爪牙。
沉睡中的军士无人察觉。
守夜的巡哨也只当是夜风更急了几分,搓了搓冻僵的手指,便继续沿著营帐外巡行。
渐渐地——
风声越来越杂。
不再是单一的呼啸,而是混入了一丝极其细密、极其紊乱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