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文章写得中规中矩,並无出彩之处。
他直接看向那篇关於如何处置瘟疫的对策。
只见上面写道:瘟疫既起,病者甚眾,若留於州內,必耗费钱粮无数,且易生大乱。
为今之计,当行霹雳手段。
可偽作山匪,將染病之百姓驱赶至邻州宣州境內。
宣州乃敌寇之地,我之病民,於彼如毒药。
敌若收容,则瘟疫必传,使其自顾不暇;敌若不容,则失其民心。
此一石二鸟之计,可解我歙州之危,又可乱敌之阵脚……
好傢伙!
刘靖看完,也不禁挑了挑眉。
这考生,当真是个狠人!
这哪里是贾詡之风,这分明是想当李儒啊!
“刺史,此人视人命如草芥,心肠歹毒,若让他为官,必是祸害一方的酷吏!”一名老儒生痛心疾首地说道。
“可乱世用重典,此法虽毒,却不失为破局之法。”另一名官员反驳道。
刘靖放下试卷,用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
他当然知道这是歪门邪道,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人性。
但上位者看问题,不能只分黑白对错。
这种人,就像一把双刃剑,有利也有弊。
关键,在於握剑之人。
“此人,心术不正,策论为下。”
刘靖先是定了性,让那几名老儒生鬆了口气。
但下一刻。
他话锋一转,继续道:“然,其心思诡譎,不拘一格,亦算有才。便给个中下评级吧。”
“胡別驾。”
刘靖看向胡三公:“待放榜之后,你留意一下此人,本官要知道,写出这等文章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下官省的。”
胡三公点点头。
刘靖问道:“案首之人,诸位可有属意?”
闻言,胡三公取来一张考卷,说道:“虽考卷尚未批完,可下官等人皆以为,此人或可为案首。”
“哦?”
刘靖挑了挑眉,轻笑道:“能得胡別驾以及诸位如此看好,想来定然是位大才。”
接过考卷,入眼便是一手宛如印刷一般的馆阁体。
唐时虽未有馆阁体这种称呼,可科举答卷之时,却都是用的正楷,且不能带有明显的个人色彩。
旁的不说,光是这首好字,就让人心情舒適。
再看內容,有理有据,引经据典,刘靖不住点头。
尤其是最后一道策论,虽未有出人意料的惊奇之处,却脚踏实地,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完全不像一个未经官场洗礼的意气书生,反而老辣的犹如一名久经官场的能臣干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