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陶敬昭擦拭的动作更慢了,他很享受这种智谋上碾压对手的快感。
就在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有人在急促地奔跑和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陶敬昭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悦。
军营重地,如此喧譁,成何体统!
他正要开口喝斥,那急促的脚步声已经由远及近,带著一种亡命奔逃般的慌乱,直衝帅帐而来!
守在帐外的亲卫厉声喝道:“站住!將军帐前,不得放肆!”
但那声音非但没有停下,反而伴隨著一声沉闷的撞击和亲卫的惊呼,帅帐的厚重门帘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一名斥候营的队正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头盔歪斜,满身尘土,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发现了无比惊恐之事。
陶敬昭猛地站起身来,握紧了手中的马槊,厉声喝道:“慌什么!”
那队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因为跑得太急,一口气没喘上来,剧烈地咳嗽著,他抬起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骇与恐惧。
“將军……不……不好了!”
他声音嘶哑,带著哭腔:“我们……我们都被骗了!”
“那伙贼军,根本不是在大会山修筑军寨,他们……他们在大会山后方的翬岭之上,已经……已经修出了一座军镇!”
“什么?!”
陶敬昭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马槊“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一把揪住那队正的衣领,双目赤红:“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千真万確!那座军镇……规模宏大,小的……小的从未见过如此雄伟的关城!”
陶敬昭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被耍了!
被那个他一直瞧不起的刘贼,像猴一样耍了整整数月!
“备马!”
一股巨大的羞辱与愤怒涌上心头,陶敬昭怒吼著衝出大帐,翻身上马,甚至来不及召集大队人马,只带著数十名亲卫,便疯了一般朝著翬岭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路狂奔,当他穿过密林,气喘吁吁地登上远处的一座山坡,亲眼看到远处翬岭上的景象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险峻的翬岭之上,一座巍峨的关城拔地而起,死死地扼住了进入歙州的咽喉。
城墙连绵数里,虽然眼下只夯筑到了七八尺的高度,远未完工,但其地基之宽,规模之大,已经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那厚实的墙体,再加上翬岭天生的险要,这座关城即便只修了一半,也已然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陶敬昭只觉得手脚一阵冰凉。
他可以想像,一旦此城完工,刘靖只需派上两三千兵马驻守,便足以將数万大军死死地挡在歙州境外。
夺回歙州的希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渺茫。
他死死地攥著马韁,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口中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好一个刘靖……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