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动静……”
陶雅咀嚼著这几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没有动静,才是最大的动静。
那位手握十万精锐,坐镇淮南龙兴之地,军中威望无人能及的老將,才是这场棋局里,最有分量,也最让人忌惮的棋手。
他不动,谁敢先动?
陶雅缓缓闭上眼,脑中飞速权衡著利弊。
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传令,大军固守城池,加强戒备,任何人不得擅动。”
“另外,从府中库藏中,备上一份厚礼,遣使送往广陵,恭贺新王登基。”
“主公,我们……”幕僚有些不解,欲言又止。
“静观其变。”陶雅打断了他。
“广陵城里,好戏才刚刚开始。张顥与徐温,绝不可能和平共处。我们等著便是。”
“是。”
幕僚恭敬地退下,书房內再次恢復了死寂。
陶雅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杯尚在冒著热气的茶盏,一股暖意传来。
但他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茶已备好,只看是哪位英雄,来与他对饮了。
……
苏州,城外大营。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张由整块厚重榆木打造的帅案,竟被一刀从中间生生劈开,木屑四溅!
“张顥!徐温!尔等奸贼!乱臣贼子!”
周本鬚髮皆张,一双虎目瞪如圆铃,手中那柄长剑兀自嗡鸣不休。
他在大帐內来回踱步,愤怒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整个营帐。
帐內瀰漫著一股浓重的酒气。
“先王尸骨未寒,尔等便敢弒主篡逆!此等禽兽行径,天理不容!天理不容啊!”
周本猛地转身,一把抓住一名副將的衣领,將他生生提了起来,吼道:“点兵!立刻给老子点兵!老子要亲率大军,即刻杀回广陵,將那两个狗贼碎尸万段,为大王报仇!为先王清理门户!”
那副將被他狰狞的模样嚇得脸色发白,双腿打颤,颤声道:“將……將军,万万不可啊!如今广陵已立新王,乃是太夫人亲下的教諭,我等若是擅动刀兵,便是……便是起兵谋反啊!”
“谋反?”
周本一把將他推开,任其摔倒在地,自己却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冲天的愤怒。
“老子这条命是先王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如今主少国疑,奸臣当道,若不能清君侧,诛国贼,要我这颗项上人头何用!”
他血红的眼睛死死指著广陵的方向,一字一顿地说道:“传我將令,三军戒备,饱食秣马,隨时准备开拔!我倒要看看,这天下人心,究竟是向著他张顥徐温,还是向著我等先王旧部!”
“將军三思!”
帐下数名將领齐齐跪倒。
“滚!”
周本一脚踢翻火盆,怒吼声,在舒州的上空,久久迴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