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靖看著她那副表情,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了。
他要的,就是这种懂得旧物之弊,才能领会新物之妙的聪明人。
刘靖再度说道:“此进奏院,非彼进奏院。”
“本官要办的,是面向全天下人的邸报!”
“一日一审,初期暂定两个版面。”
“一版时政,囊括天下大事;一版杂谈,刊登诗词文章、奇闻軼事。”
林婉被这番顛覆性的言论惊得抬起头,她敏锐地抓住了其中最不合常理的关键点。
她轻启朱唇,语气中带著一丝试探:“一日一审,靡费颇丰。”
“却不知这邸报,作价几何?”
刘靖的笑容意味深长,他伸出了两根手指。
“二十钱。”
“什么?!”
这次失声惊呼的,是林博。
他“霍”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二十钱?!”
林博的声音陡然拔高:“刺史,您可知如今是什么世道?这可不是铜钱尚能当十的唐初了!”
“眼下铜钱滥发,一斗粟米便值数百钱!您这二十钱,怕是连买纸的钱都不够!”
“这还只是纸墨!若是算上人力,算上为了时效性铺设的各地驛站,每日耗费便恐不下千贯!”
“千贯钱粮,足以让三军將士多食一月饱饭!足以再添三百套精甲!您……您却要用它来印那些……纸片子?”
林博的声音因激动有几分颤抖,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后悔。
似乎这刘靖只不过是运气好了几分?
然而,林婉却依旧静静地坐著,一言不发。
二十钱。
亏本的生意,没人会做。
除非……图的根本不是利!
她缓缓抬起头,缓缓说道:“刺史办这进奏院,根本……不为盈利?”
刘靖含笑点头,眼中满是棋逢对手的讚许。
他创办进奏院,自然不为盈利。
至少一两年之內,不为盈利。
他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那个遥远后世,一位伟人如灯塔般照亮千古的至理。
舆论的高地就在那里,你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
如今这个时代,还没有人能想到用邸报来宣传舆论,这等於是一片彻底空白的市场,正等著他一口吞下。
掌握了邸报,就等於掌握了舆论话语权。
他可以在潜移默化中,引导所有百姓和读书人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