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了五艘过往商船,权作操练之用。
位於饶州的船坞因夏日雨水过多,耽搁了些许工期,但月余便可完工,届时,数位大匠共同绘製的新式战船图纸,便可付诸实施。
刘靖默然合上摺子,修长的手指在冰凉的桌案上,富有节奏地轻轻敲击。
“咄,咄,咄……”
单调的声响,如同他此刻心中的算计。
太慢了。
按照甘寧摺子里的进度,这支水师想要形成真正的战斗力,起码要等到年终岁末。
而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待。
北方的战局瞬息万变,南方的藩镇亦是虎视眈眈。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內,拥有一支能征善战的水师,而不是一群只会改造商船、在湖里划船的渔夫。
如何让一支新卒在最短的时间內蜕变成长?
实战。
也只有实战。
刘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初在丹阳镇蛰伏的崢嶸岁月。
那时,他手下不过数百兵卒,皆是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逃户流民。
他便是用一次次残酷血腥的剿匪,將那群乌合之眾,硬生生锤链成了一支悍不畏死的敢战之兵。
一个兵,杀过人,见过血,与之前便会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一种漠视生死的凶悍。
想到此处,刘靖的眼神,闪过一丝冷酷的决断。
他提起笔,先在给季仲的回信上写下八个字:加紧操练,枕戈待旦。
而后,他铺开一张新的信纸,这一次,笔锋直指甘寧。
信的开头,他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词。
他盛讚了甘寧白手起家、组建水师的辛劳,肯定了他短短三月便让水师初具规模的功绩。
这些话语,足以让任何一个渴望得到上官认可的下属,感到如沐春风。
然而,写完这些场面话,他的笔锋倏然一顿,饱蘸墨汁的笔尖在空中凝住,迟迟没有落下。
窗外,妻女的欢声笑语再次清晰地传来,夹杂著侍女的劝说声。
“夫人,小娘子,夜深了,仔细著凉……”
那是人间的烟火,是他誓死要守护的安寧与温暖。
可要守护这份安寧,就必须用最酷烈无情的手段,去摧毁外面世界的一切威胁。
慈不掌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道理。
刘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幽深如潭。
他再次落笔,这一次,笔下的字跡,仿佛都带著一股金戈铁马的锋锐之气,力透纸背。
“然兵不血刃,终为无用之器。新卒之锐气,当於血火中淬链方能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