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看到这种人间惨剧,搁着书信他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礼之感。
可左右想来,天灾人祸也非张允修一人之过,对方还能真是天机星下凡,解救苍生不成?
“然”李时珍眼眶都有些发红。
“东壁先生不必担忧。”张允修摇摇头说道。“杨继洲代表医馆前去赈灾,所见自然是悲惨许多,然以我锦衣卫的奏报来看,本次天灾已然告一段落,有海刚锋和殷正茂坐镇,一干水利修缮以及赈灾事宜,想来不会太过糟糕。”
他眯起眼睛说道。
“比之天灾来,我更加担心的乃是人祸也。”
“人祸?”李时珍有些疑惑。
张允修意味深长地提醒说道:“东壁先生与江南士族有过交集,难道不知他们的手段么?”
“这”
李时珍面上有些尴尬了,他早年间游历四海行医,必然是要结交一些权贵的,不然哪里来的路费药资?
所以下意识地说道。
“想来是灾年之下,人之常情罢了,无非是趋利避害。”
“可江南士族囤货居奇,趁人之危,却曾有半点见人间疾苦之意?”
张允修终于爆发了。
“东壁先生何故,寻我张允修来兴师问罪,却又为江南士绅开脱?
便因为我张允修是个好人,便因为我张允修曾救助百姓,好人便要多吃点亏么?!”
“这”李时珍被说得哑口无言,低头叹息说道。“下官惭愧。”
张允修摇摇头说道:“东壁先生不必担忧这些,我张允修还是有良心之人,必然会给百姓们一条活路,这点自瘟疫与西山都可显见。”
“士元济世之心,人所共知。”李时珍实事求是地点点头。
张允修:“既然如此,东壁先生与其来寻我张允修,倒不如去继续研究医术,江南此番病患定然众多,想来数据整理一番,却能够验证不少往日研究理论。”
李时珍认同说道:“老夫正有此意,此番也是想来寻张同知辞行,去一趟江南诸地,与杨继洲相助。”
李时珍实在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让他在医馆里头研究,或许不反感,可比之出去行医还是要差上一些。
“东壁先生要去江南?”
张允修有些意外,便打趣着说道。
“莫不是要去寻一寻,江南的故交好友?”
听闻此言,李时珍立马惊出一身汗来,很明显能够听得出来,张允修话里头意有所指。
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论是朝堂和西山,都跟江南士族正在较力呢。
此非常时期,他这个大明医学院院长,身份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想了想,李时珍却十分坚定地说道。
“老夫游历天下多年,相交之人不胜枚举,可唯有一点不敢忘,那便是行于天下百姓有益之事,而非是助纣为虐!”
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却发自肺腑之言。
“东壁先生之心,天下鉴之。”
张允修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苛责,毕竟想要当好一个“领导”,便要知道装糊涂的艺术,不是谁都能完璧无暇。
想要成事就得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想了想,张允修咧开笑说道:“此言不过是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