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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疼吗（第2页）

他凝视她片刻，终是伸手，轻轻覆上她放在膝上的手背。那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

“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他说，“我会用余生证明，你今日的选择，没有错。”

翌日清晨，圣旨降临将军府。

皇帝并未允准萧景珩赐婚之请，亦未驳斥，仅下诏曰：“苏氏女舒窈，德才兼备，堪为表率。特授‘贞静女师’之衔，赐紫绶银章，专司抚育功臣之后，出入宫禁无碍，见官不跪。”

此诏一出，朝野震动。

这意味着苏舒窈不再是普通民女，而是朝廷正式册封的教养之职，地位仅次于命妇，连亲王也不能随意拘传。更何况“出入宫禁无碍”六字，实则是赋予她护身符??一旦遇险，可直闯皇宫面圣陈情。

更令人震惊的是，同日午后，吏部发出公告：抚远大将军裴聿丞上书请辞西北军务，愿交兵符归京，只为“亲教幼子，奉养天伦”。

消息传开，满城哗然。三万铁骑统帅竟为一子一女弃权柄于不顾，简直匪夷所思。唯有少数知情者明白??这不是退让，而是宣战。他在告诉所有人：若敢动她一根头发，他便不惜掀翻整个京城！

与此同时，沈砚悄然离开城西老宅，重返旧地查访当年真相。他在苏府密档中发现一份尘封已久的医案记录：苏夫人临盆当日，并非难产而亡，而是被人偷偷替换汤药，导致血崩不止。而开具那剂“补气养血汤”的大夫，正是如今薛府供奉的御医??周仲安。

证据确凿，沈砚立即写成密折，通过暗线送往将军府。

当夜，裴聿丞召集心腹，布下天罗地网。

三日后，周仲安在出城途中被捕，押至刑部大牢。经审讯，此人供出当年受薛老夫人指使，因嫉妒苏夫人得宠，故设计害其身亡，意图让自家孙女（即苏明珠）成为宁浩初唯一嫡女，便于日后联姻攀附。

此案一出，举国震惊。皇帝震怒，下旨彻查苏家旧事。宁浩初被迫交出家主印信，接受监察。苏明珠被废去嫡女身份，逐出家门，发配边疆为奴。薛老夫人畏罪自尽，薛世子遭连坐，贬为庶人，削去世子之位。

至此，两大家族倾颓。

而在这场风暴中心，苏舒窈始终未发一言。她只是每日按时入府授课，陪裴小少爷读书习字，教他辨草木、识星辰，告诉他世间善恶并非黑白分明，但人心自有天平。

一个月后，春寒料峭，梨花初绽。

裴聿丞在府中设宴，仅邀数位至交。席间酒过三巡，他忽然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枚金丝嵌玉的同心结，缓步走到苏舒窈面前。

“阿樱死后，我曾发誓不再续弦。”他声音低沉，“可阿戢需要母亲，我也……渐渐学会渴望温暖。”

他单膝跪地，将同心结递出：“苏舒窈，你愿否允我以正妻之礼迎你过门？不因你像谁，只因你是你。从此山河共赴，生死同归。”

全场屏息。

苏舒窈望着他??这个曾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此刻眼中竟有怯意，仿佛怕她拒绝，怕一切重归虚无。

她缓缓起身，未接那结，而是伸出手，轻轻扶起他。

“我不需要什么盛大婚礼。”她说，“也不在乎世人眼光。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再把我推到身后去挡刀剑。”她望着他，眼中含泪带笑，“我要与你并肩而立，一起面对风雨。你可以护我，但不能替我承担所有恐惧。因为……我也想成为你的依靠。”

裴聿丞怔住，随即喉头滚动，重重点头。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同心结缠绕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朗声道：“天地为证，今日我裴聿丞与此女结发为盟，此生不负，违者天诛地灭！”

誓言落地，院外忽有钟声悠扬响起，竟是城中慈恩寺僧人为他们祈福鸣钟。十响过后，漫天梨花瓣随风飘落，如雪纷飞。

裴小少爷跑进来，抱住两人腿欢呼：“太好了！我有娘亲啦！”

苏舒窈弯腰将他搂入怀中，抬头望向湛蓝天际，心中默念：

母亲，您曾说愿我平安喜乐，不涉宫闱之争。可若没有这场纷争，我又怎能遇见他们？若没有刀光剑影，我又怎知何为真情？

所以，我不悔。

风吹裙裾，宛如蝶舞。远处街巷深处，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悄然回首，金色瞳孔映着人间烟火，而后轻盈跃入林间，消失不见。

传说，它只现身于至纯之心者眼前。

而这一次，它看见了爱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