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曲起腿,将双手放在了膝盖上。
“就是,正常发挥。”我语气冷静的回答道。
第99章
指挥官的神机妙算算是个突如其来的属性,我在这边搞人设搞的勤勤恳恳,引起的不止是队员们过量的好奇心,还有系统日益增加的压抑焦躁。
“您是否要重新考虑一下这种行为的必要性?”也真亏得在这种高压之下他的语气情绪依旧稳定,系统一遍遍地在我脑海里提醒,每次开口都要比上一次更多些严肃郑重的苦口婆心:
“在古魔活动的区域如此行动,无异于是要他们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您的身上……恕我冒昧,以您身边这几名普通士兵的能力,怕是没有办法真正的保护好你。”
“这样挺好。”我心态很稳,对此早有准备,“两边都太强硬可没办法好好聊天。”一点恰到好处但足够清晰可见的实力差距必不可少,我需要他们的心中提前酝酿一些居高临下的傲慢,上位者俯瞰时总是会有些视线上的视角,一向如此,任何人都在所难免。
但系统不打算听这个,或者说从某个时刻开始,他关注的重点从来都不是这个,“您的安全问题应该得到更多的关注,”他的语气还算冷静,“或者说,使用您的藏品,为自己增加更多的筹码。”
在这里使用魔典或是空铠甲吗?
我能理解他的忧虑,但还是不太赞同这个建议。
“忘了之前的城墙吗?”我提醒他,那是直接作用于因果律的诅咒,施咒者就差直接把“我要弄死卡洛斯之主”当做诅咒本身的祷言了。
在这个基础上,我要是真的在这同时使用了大魔女的手札、开始亲自操作帝国时代的秘银铠甲……
系统哽住不言,但也没有修改之前建议的意思。
“……”
我便又有点想要叹气了。
这次的头痛真心实意,甚至带了些久违的疲惫——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做足了准备,所以不会升起这样的感觉,可面对他此刻这样明显保护欲过头的态度,我忽然又有些郁闷的丧气。
“……你不能这样。”可面对他,那道隐藏在更深处、我始终不愿直白承认的影子,面对他此刻再度溢出的情绪和存在感,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垮下肩膀,怏怏地和他抱怨:“你不能一边想方设法把我留下;然后现在又和我说,之前要你留下的理由不靠谱,所以你不要接着去想了。”
……你不能,和当年的暴君一样,和当年的那些人一样。
想方设法用一个最适合我的理由要我留下,偏偏在我已经做好准备后,又要亲自否认我为此做的一切。
“……”
系统要是有五官的话,现在一定是眉头皱紧,完全无法理解消化对方的意思。
他只觉自己的代码产生了无数的错乱痕迹,这些话好像能听懂,又好像听不懂。
“……就是说,我们的主线任务,朋友。”我顿了顿,才接着说,“你要我去尽力拯救世界,现在又要我谨小慎微保护自己,你比我更清楚这里是什么情况,应该明白这本身就是矛盾的。”
“……”这似乎是个合格合理的解释。
可系统隐约觉得,真正的答案应该不止是这些。
应当是有些更多的信息量的……不过夹杂着一些双方默认的默契和言外之意,他被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排除在外,可这很奇怪,明明自己才是这场对话里指挥官唯一的聊天对象,却总是模模糊糊地,有种被迫置身事外的空白迷茫。
这不对劲。
可他反复检索自己的后台,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干扰项。
系统的数据得出最清晰的判定,她在和自己说话。
可他就是觉得……她好像,没有在和自己说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鬼使神差一般,系统放缓语气,耐心提醒:“我只是希望您能更看重自己一些,有必要叠加那么多的轮回记录吗?有那么着急、非要做到这一步不可吗?”
我眨眨眼,隐约明白对方的意思。
此前我反复读档,只为确保每一次的全身而退完美无伤,可这其中偶尔也会出现一两次的判定失误,战场上的错误细微却致命,只需零点几秒的怔愣,交换的就是死亡的代价。
那些仍在我身边慵懒放平的士兵,那些在无数次或大或小的战斗中开始卸下心防,一点点将更多信任交付我手中的同伴……在他们一无所知的时候,也曾毫不犹豫地分担走我判定的失误,替我交付了死亡的代价。
而在这些失败的轮回记录里,系统从不发言。
他偏偏在这种时候展现出最初那种机械非人的冰冷理性,士兵的伤亡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损失,我的身边仍有魔典和空铠甲,最坏的情况他说不定会不惜代价亲自下场,只为了确保我的安全——可士兵,这些就站在我面前的,血肉丰满、生机鲜活的士兵,他毫不在意,更不惋惜。
这不对。
在他固执的沉默中,我忽然想起有一次,我误判了爆炸的时机——细说起来那不过是半秒的错位,可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身上已经横过沉重湿漉的血腥躯体,金斯利是这几人之中对我的敬意最敷衍潦草的那一个,敷衍到队长总会盯着他看,有意无意地拉开他与我的距离。
队长和我说,这是只会为了口吃的卖命,永远不愿栓绳的疯狗,怕是这辈子也学不会什么叫认真尊重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