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死了?
邵苇霖伸手在钱冥的颈动脉处探了探。
发现触到的皮肤冰冰凉凉的,指腹探着的地方,没有一点跳动。
心里微微有点沉重,但更多的占比是痛快。
钱冥这个碍眼的家伙,终于死了。
邵苇霖抬脚踹了一下钱冥的尸体,又注意到钱冥这个死鬼旁边还有一具看上去更瘦的尸体。
直觉他并不想掀,但他又忍不住。
屏着呼吸,伸了两根手指出去,夹起白布一角,轻轻掀开。
王禹那张清瘦的脸就出现在了眼前。
邵苇霖一脸惊愕地盯着那张脸。
许是王禹的脸更让艺术家有创作的欲望,老汤的艺术造诣在王禹的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脖子一道刀疤,深可见骨,皮肉发白外翻着,脸上都是细碎的伤口,看上去死状极惨。
这是这个时候,那些被抹去的悲恸突然就撞了回来,像卡车,直直地往他撞过来。
似乎画面重叠了,他似乎久到像是上辈子一样,同样的掀过白布,白布底下盖的同样是这样一张脸。
记忆的反扑和芯片的失控,让邵苇霖难以承受,巨大的不适带给他的是昏天黑地的呕吐欲。
他突然想起一切,连同一些极微小的记忆。比如说,王禹的胃不太健康,易吐难消化,吸收也不好。所以那么高一个Omega,饭量大嘴还馋,就是不长肉。胃是情绪器官,王禹似乎一直生活在一个情绪不佳的环境,哪怕是和自己在一起,依旧是一不舒服就想吐。甚至不必不舒服,心里难受也要吐。
邵苇霖心理难受极了,蹲在臭水沟里隔着肚皮攥着胃一阵呕吐。
像是要把一肚子的内脏都吐出来。
吐完后,他突然从喉咙里发出猛兽般的痛苦悲鸣。
与记忆一样,失而复得的王禹。但却因为他没有记起来变成得而复失的局面,一瞬间的情绪翻涌,竟让他心痛到昏死过去。
头往前一栽,就栽进了臭水沟里。
“舅爷爷,你放我下来。”
快到病房的时候,一直安安静静坐在邵寒怀里吃苹果的小洲,突然晃了晃小腿。
“怎么了?”邵寒问。
“舅爷爷!我要让爸爸第一个看到小洲!”小洲嘿嘿笑着说,小手抓着一块苹果。
父子俩相依为命,邵寒很知道alpha爸爸在小洲心里的份量。尊重小孩子的小心思,当即就把小洲放了下来。小洲哒哒哒往前跑,生怕他们跟上。
小洲不够高,够门把都有点勉强,不过他对于开门这件事情显然是经验老道的。跳了跳,人就挂在了门把手上。门把手吃重,向下一转,门“咔嗒”一声就开了。
小洲松开门把,跳下来,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邵寒紧紧跟着周常,周常闲适从容地和邵寒交谈着,伸手推门的动作自然而轻松,仿佛一点儿也不担心穿帮。
二人进去的时候,小洲正从卫生间里小跑出来,在屋子里团团转。
“小洲,怎么了?”
邵寒开口询问趴在地上,探头往床底下看的小洲。
小洲从床底爬了出来,疑惑不解地划着双臂问:“唉?小洲那么大一个爸爸呢?他躲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