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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超所值（第1页）

赛后新闻发布会。

长条桌后，日本U22国家队的主教练绘心甚八一如既往地缺席，似乎决心做个神秘的家伙。这样下去未来的某天他“被下课”都不会有人发现的。发布会由队长爱空和本场比赛话题度最高的御影玲王出席。爱空半真半假地总结了比赛的艰难与团队的协作，将发言机会留给了玲王。

“真会偷懒啊队长。”玲王移开麦克风，小声嘀咕。

“我可是很有眼色的——你没看到他们的眼神吗，好像在叫我快闭嘴把时间留给门神大人一样。”爱空乐了。台下记者早已按捺不住，问题几乎全数涌向玲王。

“御影选手，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担任守门员感觉如何？尤其是扑出那个点球，虽然被补射，但反应非常惊人！”

“手腕的伤势严重吗？我们看到你最后时刻似乎很痛苦。”

“临时客串门将，是否意味着日本队在门将储备或应急预案上存在问题？”

“你如何看待自己今天的表现？这是否会成为你未来发展的一个新方向？”

闪光灯咔嚓作响，问题密集而尖锐。玲王换回了干净的球队训练服，左手腕上缠着一圈不算显眼的白色肌贴。他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得体微笑，平静而耐心地听着每一个问题。等到声音稍歇，他才不紧不慢地拿起话筒。

“感觉吗？”他微微偏头回味，然后展颜一笑，“说实话，感觉还挺新奇的。尤其是发现用手直接去挡飞过来的足球，原来真的不会犯规啊——从前我在禁区里面可一直是背着手的，就像做贼。”

玲王一边说着一边把双手背到身后，爱空装模作样地把他按在桌面上：“你被逮捕了！”记者们立刻被逗得笑起来，有人用英语大声说：“别这么对待你们的功臣嘛Captain！”又引发了一阵哄笑。

他说起正事时就不再笑了，语气认真：“手腕只是轻微扭伤，队医检查过了，没有大碍。谢谢关心。至于今天的角色……”他顿了顿，“这完全是比赛中的突发状况。我和所有队友一样，只是做了在当时情境下必须去做的事情。团队胜利高于一切，任何位置需要，我们都会顶上。这无关阵容厚度，只关乎决心。”

“御影选手，如果这次没有成功扑救而被绝杀，你是否会认为这是主教练在换人上出现的失误导致的？将这种失误带来的压力都交付给一个普通的球员是不是太超过了？”

这是日本本土的记者，御影玲王扫过他的话筒，大概知道这人背后是什么派系。很显然，有人不想绘心甚八好过，这家伙却不知道躲在哪里当缩头乌龟去了。

发布会现场的气氛，随着这个明显带刺的问题，骤然降温了几分。原本还有些轻松调侃的余韵瞬间消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玲王脸上，镜头也推得更近。

谁想搞炸蓝色监狱的更衣室啊？他微微向前倾身，靠近话筒，紫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那位记者，仿佛听不出那弦外之音。

“压力交付吗？我认为这是一种误解。当球队陷入那种绝境时，压力是共享的。站在门前的我，指挥防线的我的队长，伺机反击的士道选手，每一个人承受的压力都同样巨大。教练的信任，在于他认为我们有能力共同承担并化解这种压力。比起交付更像是托付，对吧？”

“至于您提到的所谓换人失误……”他的声音清晰而平稳，透过音响传遍安静的发布会现场，“足球比赛是由无数个瞬间的决定构成的，任何决定都伴随着风险。当时的局面如此，门将被罚下，换人次数用尽，是偶然发生的极端情况，并非某个单一失误所能概括。”

“我想，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位主教练的预案库，能完全覆盖这种小概率事件的叠加。”玲王冲着那位记者无奈地笑笑，“还是说目前有什么更好的人选吗？”

维护了绘心的尊严，又展现了自己的格局与忠诚，滴水不漏。台下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了掌声。有些来自真心钦佩的记者，有些则来自意识到这个话题无法继续深挖，转而欣赏这番精彩应对的同行。

那位提问的记者脸色略显僵硬，但也不好再追问，只得讪讪坐下。

坐在一旁的队长爱空，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爱空身上毕竟背负着前朝的遗命，不得不出来打断，做最后总结，“我们今天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守住了平局。这证明了教练的调整和团队的韧性，以及每一个在场球员……无论他原本是什么位置，都做到了在那一刻需要他做的事情。”

“如果这能被称为失误导致的后果，那我恐怕需要对成功的定义产生怀疑了。”

而在后台监控着发布会情况的帝襟杏里，转头对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绘心甚八低声道：“玲王君的回答非常出色，完全避开了陷阱。”

绘心甚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这在他的基础能力范畴内。御影家的继承人如果连这种程度的语言陷阱都处理不了，根本就是废物一个吧。”

“不过，他竟然会管我甩给他烂摊子叫托付？”绘心转身，走向暗处，“真希望这只是场面话，否则他早晚有一天会跌大跟头的。要么在国家队，要么在俱乐部。”

我还是很欣赏这种忠诚的，杏里想，这孩子如今是在我主队效力。

气氛在玲王风趣的对应后稍显松弛，但记者们显然不满足于此。长枪短炮再次对准了他。一位来自德国《图片报》的记者举手，日耳曼式的直接：“御影选手，你如何评价今天对你进行重点盯防的我国球员莱昂·科内茨的表现？他似乎给你制造了不少麻烦。”

问题敏感，直指核心。玲王脸上的微笑丝毫未变：“科内茨选手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球员，他的跑动，直觉和进攻欲望都极具威胁。今天的盯防……嗯，确实让我充分活动了身体。我抽筋了好一阵。”他做了一个小幅度的伸展手臂动作，引发又一阵笑声。

“能与这样的对手较量，是宝贵的经验。他让比赛变得充满挑战性。”他用了一个非常中性的褒义词，但结合语境谁都听得出其中的麻烦意味。

莱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年少成名，早早被勒沃库森青训网罗，被视为德国下一代技术流的希望。然而在青年队后期，伴随着成长压力和更高期待的，是他日益明显的状态波动和心理问题。他并非不努力，但情绪和状态像过山车一样难以控制。

勒沃库森的教练组对他又爱又恨，正在谨慎地将他向一线队过渡，同时寻求运动心理专家的帮助。本次德国U21征召，对他而言算是证明自己的机会，也可能是在高压下再次暴露问题的舞台。

这个问题儿童在御影玲王眼里却是个可怜可恨的家伙，如果人能够在陆地上溺水的话，大概就是他那副焦躁的样子。还有，他的射术真是糟透了，最后那几球交给凯撒处理的话一定会射正。这东西和心理状态关系没那么大吧？

“总之，我作为门将的职业生涯中仅仅丢过一球，相当值得夸耀吧？”玲王笑得意味深长，“我当时告诉科内茨选手，他也可以为这一球而感到骄傲了。”

发布会结束，两人最后离开。

“说真的，你太适合这种工作了。”爱空苦笑，“以后能不能都由你来代行队长之职？我已经超过四小时没给新女友发消息了。她一定大发雷霆。”

“我代理队长？得了吧，洁一定大发雷霆。”玲王吐舌，“按顺位排也轮不到我。况且和媒体纠缠很累的，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