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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刃破雪（第2页）

“然后回去就被英足总罚款禁赛是吧？”伯顿拍他的脑袋，“我看你是想休假了！”

从刚才开始难得安静，一言不发的汤姆·马斯特森突然向大家展示他手机屏幕上的一张老照片：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抱着一个小孩，两人一起做出双手在嘴边拢成喇叭状的动作。而小孩的眉眼很像汤姆本人。

“没错，就是我小时候！”汤姆摸了摸鼻子，得意地说，“这还是我外祖父十几年前带着我去看一线队和热刺德比的时候拍的，那时候我们一起冲着对面的看台大喊——都安静点吧！你们踢的是＊吗？！”

“我外祖父是皇家海军退役信号兵，他告诉我把手拢在嘴边再大喊会更响亮呢。虽然我现在觉得他是在唬我的。”

“所以你要用这个动作庆祝吗？”

“当然！”他拍了拍胸脯，“自打我来到我们的俱乐部踢球后，只要对上那支＊＊球队，每次进球后都这样庆祝呢。”

“你外祖父看到了会笑出声的……”有队友说。伯顿清咳一声，打断了对方的话。

“他去年因为肺炎去世了。”汤姆笑着摇了摇头，“本来应该坐在观众席上看我进球的，真是遗憾啊。”

“他会听到的。”玲王突然开口，“在海上，声音是唯一能穿透浓雾和距离的东西。信号兵的汽笛有固定的频率和长度，确保被该听到的人听到。而阿森纳的声音，他听得到也读得懂。”

汤姆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没说出什么，只是又重重地点了下头。这次眼眶更红了点，但他咧开嘴，笑得毫无阴霾。

“但是啊，”玲王话锋忽然一转，“你的拢手扩音，从物理学上讲其实效果有限。声波传播靠介质振动，手部围拢对中低频声音的定向增强并不显著，最多算是心理暗示吧？”

“……”汤姆呆住。

“……”众人愣神。

“噗——”利亚姆第一个憋不住笑出声，紧接着，整个更衣室爆发出释然的笑声和嘘声。“Reo！你就不能让人多感动两秒吗！”

“我是不想让他太伤感嘛。”玲王吐吐舌头，“所以不用担心音量够不够大，汤姆。”只要频率是对的，该听到的人一定能听到。无论是在海上还是在任何地方。”

过于沉重的怀念会让脚步变沉，重新轻盈起来才能跑得更远更久吧？他站起身，开始最后整理自己的装备，动作利落。其他人也相互击掌打气，做着最后的准备。

下午的白鹿巷在冬日的阴云下显出褪了色的石膏质感。玲王随客队早早来场热身，巨大的主场看台投下斜长的的阴影，将大半边草皮提前拖入傍晚的晦暗。而暴露在微弱天光下的另一半草皮呈现出脆弱的黄绿色，草叶上还挂着未化的霜。

赛前寒意更甚。空气凝滞而干冷，吸进肺里像吞下细碎的冰砂。人们哈出的白气在球员通道口形成一团团短暂的雾，又迅速被来自球场内部更大的声浪与气流搅散。冷得要一直活动身体才能保持状态。

看台正在被白色填充。更多的球迷正裹着厚厚的白色外套或围巾，像迁徙的鸟群般沿着各层看台的通道涌入，寻找自己的位置。这么多观众在非一线队的比赛中可并不多见，看来人们还是很想看这场热闹的。

玲王戴着耳机听音乐，全听不见骂声和嘲讽声，乐得清静。

开场哨响简直像点燃了火药桶，万幸双方只是火气大，犯规并不频繁，上次英锦赛对阵哈特尔普尔联的噩梦没有再次上演。

第一个进球来得毫无预兆——至少对观众而言。

第18分钟，阿森纳后场解围不远，球落到距离球门三十米开外略微偏右的位置。一名热刺中场试图头球点给队友，却在雪地影响下冒顶。玲王如同预判到了这个失误，第一时间机敏地插上，不等皮球落地，在雪花纷飞中，侧身舒展，用右脚外脚背凌空抽出一记弧线！

足球宛如一把红刃，切开白色的雪幕，带着剧烈的旋转和些许飘忽直窜球门左上角，热刺门将视线可能受到雪花干扰，飞身扑救却鞭长莫及。世界波！客场作战的阿森纳U21率先破门！

1-0！

红色的一角爆发出巨大的声浪！玲王在薄雪覆盖的草皮上滑跪出去，身体在惯性与冰面作用下失控地转了半圈，巧合般地面向了嘘声一片的主场看台。下一秒他挑衅一样吐了吐舌头，台下骂声更甚。还好他立刻被狂喜的队友们淹没，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用这样一种方式取得进球，意义非凡。

雪越下越大，场地变得泥泞湿滑，但比赛热度丝毫未减。第39分钟，年轻的阿森纳卷土重来，通过一连串精妙的边中配合撕开防线，由中锋位置的利亚姆在门前混战中再下一城！

2-0！客场两球领先。

中场休息时，更衣室里充满了亢奋，但随队教练厉声提醒大家保持专注：“比赛远未结束，下半场他们会发疯！注意保护自己，都听到了吗？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玲王攥拳砸在自己胸口，试图让狂跳的心脏恢复平静。如果说英锦赛对哈特尔普尔联的惨败已经因为回日本的集训而逐渐被淡忘，那这次全凭个人能力的进球就是彻底一雪前耻。他怎能不喜悦？怎能不开怀大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