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鸢飞远远高喊道:“阿菁,烧热水!不能让这小子死得这么容易,我要救他!”
草堂之中,药香缭绕,房中炉火旺盛,温暖宜人,练羽鸿静静躺在床上,双颊仍是缺乏血色,昏迷不醒。
闻鸢飞坐于床畔,三指搭其腕脉,过得片刻,换了另一只手,眉头深锁,良久无语。
“她怎么这个表情,我练兄不会出事吧……”乙殊小声道。
阿菁也扒在窗外,正踮着脚朝里看,闻言回道:“师娘医术精湛,妙手回春,大哥哥肯定不会有事的。”
“谁说她医术精湛?”
“当然是奶奶告诉我的!师娘跟着她的姐姐学习医术,师娘的姐姐又是大哥哥的娘亲,自然手到病除!”
“可她在这湖边呆了这么久,一年到头能救几个人啊??”乙殊越想越不是滋味,不由哀叹道,“哎呦练兄啊练兄……这次你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闭嘴!”闻鸢飞倏然出声,把二人吓了一跳,随即不耐烦道,“别在这叽叽喳喳的,都给我出去!”
乙殊看看自己,又看了看房中,意思是我都已经在外面了,还要怎么出去?
阿菁清楚闻鸢飞的暴脾气,生怕挨骂,忙拽着乙殊的袖子走了。
房间内,徐婆婆步伐稳健,不紧不慢地出了房门。穆雪英权当做没听见,定定立于闻鸢飞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练羽鸿。
闻鸢飞却没有出声赶他,半晌道:“他此刻真气紊乱,气血逆行,丹田受损严重。”
穆雪英忙道:“他被顾青石坑害,中了他的‘探经绘脉’之术,丹田受其寒冰真气入侵,冰封冻结,以致内息滞涩,无法自行恢复真气。”
“我虽不认识那什么顾青石,不过确实在他经脉中探得了一股奇诡阴寒的气息。”闻鸢飞手指在床帮上点了点,沉吟道,“不过我先前所说,并非旧症,而是方才你与他打斗所致。”
穆雪英不说话了。
“你想救他还是想杀他?”闻鸢飞道。
“我当然想救他!此方据说可解他经脉寒毒,请前辈过目!”穆雪英说着从剑鞘暗格中取出一物,展开正是鄂戈抛下的那张药方,离开乐暨前他已找樊妙芙看过,确认并非毒剂,然而是否能驱除练羽鸿丹田间冰封的寒气,却仍未可知。
闻鸢飞却看也不看一眼:“我不认识那姓顾的,自然也不知道如何解他丹田之封,只不过眼下想要救他,需得先解决另一件事。”
穆雪英忙道:“什么?”
“我再问你一遍,”闻鸢飞饶有兴趣道,“你是想救他这个人,还是想救你的好对手?”
穆雪英微微一愣,不解道:“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你想用复归返本丹救他,还是费劲千辛万苦,千难万险,最后也不一定能治好他?”
穆雪英惊疑不定,双目瞪视着闻鸢飞,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么紧张做什么?只不过是打个比方。”闻鸢飞摊开双手,毫不在意道,“从天而降了个便宜侄子,我此前与他素不相识,自是没有任何感情。救与不救在你,大不了一张草席卷了烧掉,洒进湖里和他爹娘相聚。”
穆雪英迟疑道:“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和你有什么关系?因为你想要他死啊!”闻鸢飞笑了起来,理所当然道,“我平生最恨练淳风,练羽鸿却是阿思与他的亲骨肉,我杀不了练淳风,但假你之手除去他的儿子,阿思如若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于我,岂不是两全之举?”
穆雪英瞳孔震动,仿佛第一次看清了闻鸢飞的真面目,当即不假思索道:“不!我要救他!他欠我的还没还清,绝不能让他死得这么容易!”
“好!”闻鸢飞拍案而起,转头朝门外道,“阿菁!将我‘铮鸣’取来。”
外头有人应声,脚步缓缓走远。穆雪英心系练羽鸿伤情,始知阿菁并未离去,原是一直在外头听候。
不多时,阿菁推门而入,怀中抱一古琴,阿菁身形矮小,抱起琴来略显吃力,动作间十分小心,将其置于矮几之上,便即再度退下。
“你会弹琴么?”闻鸢飞道。
“略懂音律,但并不精通。”穆雪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