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在最后一个人下车后,连车门都来不及关严就迫不及待地开走了,只留一群人在汽车尾气中面面相觑。
四周不知道是为了烘托气氛,还是另有它用的雾气比在车上看到时还重,两米开外雾里看花,五米开外人畜不分,更别说远处那些不知道是树,是房,还是山的景了,直接糊成一片,连个轮廓都看不清。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这浓重的雾气给人的错觉,喻诗瑭总觉得车下的气温比车上冷了不只一个度。
好在他们刚站稳没多久,一声清脆的铃声便伴着微弱的烛光,从浓雾中逐渐朝他们靠近。
喻诗瑭抬眼一看,发现来的是一个可以用花里胡哨来形容的青年。
烫成大波浪的及肩半长发,浮夸的黑呢料宽檐帽,上身是件像刚砸了家颜料店的丝质衬衫,下身是条深蓝紧身牛仔裤,上面挂着的链子,铆钉,小碎钻是一样不落,乍看之下堪比流动饰品摊。
脚上棕色短靴上的黑色流苏,更是走一步晃三下,整个人潮得喻诗瑭眼都不敢眨一下,赶紧转移目光落到对方右手提着的黑色煤油灯上。
跟普通的煤油灯不同,这盏除了新的像刚从礼品盒里拆出来的一样外,底部还悬挂了一个边缘是波浪形的铜铃,铜铃中间吊着一块薄薄的贴片,上面隐约刻了一些东西,可因为距离关系看的并不是很真切。
唯一有用的发现,就是这四周的雾气因为这人的到来淡了不少,虽然远处还是糊的爹妈不认,但起码能看清周围这批人的脸了。
喻诗瑭看了一圈,现场除了那个提着煤油灯的潮男,加上她一共20人,年纪最大的是个神情冷静的中年妇女,年纪最小的是紧贴在她身边,穿着校服,表情惶恐的初中生。
余下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尽相同,胆怯,警惕,好奇,甚至还有兴奋,唯独没有茫然。
很好,看来只有她是云里雾里。
“各位晚上好,我是来接各位入村的临时村长。”
潮人村长略显做作地冲在场的人微微点了下头,继续说:“首先,感谢各位百忙之中还抽空回来参加老村长的葬礼,老村长正式地入葬仪式会在七天后举行,在此期间,为了感谢老村长为村子做过的贡献,每晚都会有村民轮流为老村长守灵。”
“当然,守灵这一项不是强制的,各位自行选择参加与否。”
“另外,知道各位已经很久没回村,可能不太知道村里新添的一些规矩,所以在进村前,有几件小事需要提醒一下各位。”
喻诗瑭注意到对方“提醒”两字一出来,所有人表情都变得格外认真起来。
“第一,村里没路灯,所以太阳落山后请各位不要随意出门。”
“第二,村里近几年壮年减少,所以粮食得来不易,请不要浪费。”
“第三,最近会有很多外村人来悼念老村长,各位如果需要帮忙,请勿把外村人认成本村人。”
“第四…”潮人村长拖着尾音,笑眯眯地环视了一圈来了个大喘气,“哎呦,第四我有点想不起来了,只能靠各位自己去摸索了。”
在场其他人的脸色都因为村长最后一句话变得有些古怪,喻诗瑭不明所以,但不妨碍她跟着摆出难言的表情。
“好了,现在天色已晚,我先带各位进村,有什么事我们明早再说。”
潮人村长说完,转身就往自己来的方向走去,喻诗瑭刚准备跟上,就见已经往前走了几步的村长突然停下,扭头冲身后的人群笑了笑说:“差点忘了提醒各位,在进入村子前,请务必跟紧我,如果掉队后发生什么,可别怪我事前没提醒哦。”
原本还站在比较后面的部分玩家一听,赶紧往前窜了几步,看上去像是恨不能紧贴到这位村长身后,但又有些畏惧的不敢贴太近。
潮人村长满意地看了那些人一眼,这才慢悠悠地又扭回头,继续往前走。
喻诗瑭没有那么积极地冲到前面,但也不至于真离太远,跟村长的距离属于既能蹭到煤油灯的光亮,又不至于跟前面的人挤成一团。
同样没有凑到最前面的还有几人,其中一个就是刚才坐在她身边的少年。
“你不往前走走吗?”喻诗瑭开始没话搭话。
“你不也没往前走吗?”少年不答反问。
“我这不是没挤进去吗。”喻诗瑭抱着双臂搓了搓,“而且你不觉得四周的雾气有点怪怪的吗?”
“你不觉得那个村长更怪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