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笑了笑:“最后一颗,吃完就没有了。”
晚晚能听懂她的话,登时不满:“给!给!”
姜芜严肃道:“你爹爹有令,不能再吃了。”
晚晚转头爬向楚常欢,抱着他的腿站了起来,委屈道:“爹爹,给~”
楚常欢落下一子,缓声道:“乖乖听话,让姜芜姑姑给你蒸甜糕吃。”
晚晚紧皱眉头,生气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旋即转身,朝姜芜奔去。
父子两人正专心对弈,却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抬头,目光紧凝着孩子,眼里俱是错愕,就连姜芜也愣了片刻。
——方才还在屋内爬来爬去的孩子,竟毫无征兆地迈步行走了!
因是初次走路,晚晚无法把控行速,短短几尺之遥,他几乎是小跑过去的,“扑通”一下扎进了姜芜的怀里。
楚常欢难忍欣喜,试图让他再走一回,因而张开双臂道:“晚晚,快到爹爹这里来!”
稚子似乎回过味儿来,后知后觉起了惧意,用力地摇了摇头。
楚锦然也轻言哄道:“乖孙儿,让祖父抱一抱。”
晚晚仍不为所动,索性缩进姜芜怀里。
楚常欢立刻取来一袋梅肉圈儿,不及他开口诱哄,晚晚便似闻到了味儿,从姜芜怀里挣脱,展开双臂,本能地朝爹爹走去,嘴角的涎水直往外淌。
楚常欢目不转睛地盯着孩子,唯恐他跌倒摔伤,待他靠近,便迫不及待一把抱住,激动道:“我的好孩子。”
晚晚开口索要:“给。”
楚常欢捻出两只梅肉圈儿递给他,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好好,给你。”
姜芜欣喜道:“凤哥儿竟能走路了!老爷说得没错,让他多爬,走起路来果真稳当!”
楚锦然不由打趣:“你以后成婚生子了,可莫要强迫孩子及早走路,一切顺意而为。”
姜芜赧然:“奴婢没想过嫁人,伺候您和公子就足矣。”
楚常欢道:“别说傻话。”
姜芜顿觉无地自容,胡乱往炉中加了一瓢木炭,支吾道:“奴婢……奴婢去烧一壶热水!”
灰溜溜跑出去后,竟许久没再回屋。
傍晚,顾明鹤命脚夫搬来一袋面和两袋米,楚常欢立刻取了一贯钱递与他,顾明鹤无奈道:“非要如此见外吗?”
楚常欢道:“你是做生意的,有买有卖,何来见外一说?更何况开业时已白白送了我们两袋米,怎能再让你空手而回?”
顾明鹤道:“我不收你钱,你留我吃顿便饭、饮盅热酒如何?”
楚常欢强势地把钱塞进他手里,道:“一码归一码,饭可以吃,但钱也得收下。”
顾明鹤拗不过,只好暂且收了钱,旋即与他一道进到堂屋内,围炉聚饮。
入了夜,寒风凄凄,停了几个时辰的雪又扑簌簌地下了起来。
楚锦然这些天旧疾复发,断断续续地咳嗽,已有多日不曾沾酒,馋得厉害,此番因有顾明鹤在,便借着待客的由头贪吃了两盅,正待偷偷续杯时,被楚常欢一记眼神制止了,只得悻悻然放下酒壶,笑向顾明鹤道:“慢些吃。”
顾明鹤忍俊不禁,口里恭敬道:“爹,这酒甚烈,我吃多了头晕,您也少吃点。”
楚锦然叹了口气,道:“诶,好。”
晚晚打从白日里会走路后,便开始满屋子乱跑,眼下吃饱喝足,越发来劲,提着一只竹篾蚂蚱来到顾明鹤身前,糯声道:“虫虫!”
顾明鹤目注孩子,淡淡一笑:“给我的吗?”
晚晚毫不吝啬地伸出手:“给!”
楚常欢沉默地看向他二人,眼里闪过几许复杂的神色。
顾明鹤接过那只蚂蚱,温声道:“谢谢你,晚晚。”
楚锦然亦将此情此景纳入眼里,他观摩着儿子的脸色,旋即吩咐姜芜道:“姜芜,给顾郎君煮一盏茶。”
不等姜芜应声,顾明鹤已接过话道:“不必了——眼下天色已晚,您早点歇息罢,我改日再来拜访。”
话毕起身,向楚锦然拱手辞行,楚常欢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将他送出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