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因为这件事要怪我怨我。”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我从小就是你们不疼的孩子,把什么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不也很正常吗?”
她这话说的实在不留情面,舒爸舒妈听完只觉脸上燥热,又觉得心中气愤,原来他们在二女儿心里就是这样的。
舒妈当下就流下眼泪来:“人都说生儿当知父母恩,你自己也生了孩子,最知道生孩子养孩子的辛苦,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来刺我的心?”
舒爸要强硬一点,瞪着眼就说:“好好好,我今天才知道你这是心里记恨着我们呢,我们有什么不好,啊?我们把你养到这么大,是缺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就因为不记得你不吃羊肉就弄成这样子?”
李固言听到这话就想把舒英把身后藏,舒英现在也在气头上,倔着气哪里是他能拉动的?
她眼泪也是哗哗地淌,心里跟被人手捏住了一样,痛得喘不过气来,道:“小的时候家里订牛奶,永远没有我的那份,买衣服也都是姐穿过的才给我,一件新衣服都没有,武茂比我小,可他就能有,放了学后,永远都是我在家里帮着忙上忙下,哥姐还有武茂就能出去玩,而我想玩就要被说不懂事,成天就知道贪玩。”
舒妈是真没注意过这些小事,她也不知道舒英会这么难受,把这些都记在心里,这么大了还忘不了。
那家里孩子好几个,她天天上班在厂里站一天忙一天,累得腰疼,回到家后还得洗衣服做饭,舒爸不干事儿,就是孩子们帮她,她累得狠了,脾气也不好,都是看见谁就让谁干,真不是故意只让她做。
舒英抹了抹眼泪,谷雨看妈妈哭,吓得也跟着哭,边哭边喊“妈妈”,李固言知道这些事压在她心里压得久了,今天就想说出来发泄一通,也就不再拦着,只是抱着谷雨哄。
舒英也知道她说的这些都是小事,可生活不就是由零七碎八的小事组成的吗?这些偏心的让人无法遗忘的小事,在她安静无闻的童年里时时刻刻都在刺痛着她的心,她那时候只是小,不是傻,她什么都懂,只是不说而已。
她继续道:“还有,家里就两间房,姐跟你们
睡一间,哥哥弟弟一间,我连床都没有,天天一到晚上就搭板子睡客厅里,客厅里黑乎乎的,两个房间里面都会传来你们的说笑声,就我自己,就我自己孤零零地躺在板子上。我说了多少回,想让爸给我做个小床就放那边角落里,再让妈给我弄个能拉的帘子,我说了多少回!但是直到我上了中专住校都还是搭床板睡,没一个人听我说的话,直到上中专住校,同学们都抱怨宿舍差,就我觉得宿舍好,因为我能睡在真正的床上,房间里还有人能一起说说笑笑,而直到结婚,我才能真的有一张我自己的床!”
她越说越哽咽,直到泣不成声。
后面王梅和司容都惊了,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好好一场回娘家能弄成这样,两个人下意识对视一眼,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司容还想着待会儿回自己娘家呢,这下搞得她都不知道该什么时候走了,她想给舒武茂使眼色都白搭。
舒武茂和舒文佑站在旁边也都震惊得不行,在他们眼里,姐姐妹妹一向是好脾气,总是安静腼腆温柔,没想到今天竟爆发出这么大的矛盾。
这些话,舒英也没怎么跟李固言说过,他抱着谷雨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第50章第50章录取通知书
舒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斤斤计较,她只觉得自己难受得快要疯掉。
该说的话都说完,舒英也不顾他们的反应,从李固言怀里抱走抽噎的谷雨,打开门就出去。
李固言在后面跟着,还不忘安慰两句舒爸舒妈,让他们别往心里去。
等他们走后,舒妈像是站不稳似的,向后退了几步,瘫坐在沙发上,舒爸气得也有些喘,大声咳嗽着。
王梅和司容拉着吓哭的孩子,不停地哄着。
舒文佑留下来照顾俩老人,对舒武茂道:“你去追上去看看英儿怎么样了,跟着劝一劝。”
舒武茂点点头答应,急忙换了鞋出去。
屋外寒风刺骨,舒英哭过一场,被风一吹,脸上更是如刀割般,李固言从后面跟上来,也不说话,揽着她,从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
舒武茂恰好这时候追上来,在后面小跑着大喊:“二姐!”
舒英先把谷雨塞进车里,这才回过头去看他,神色冷淡,双眼还有些泛红。
舒武茂抿了抿唇,其实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迎着舒英不耐烦的眼神道:“二姐,你别怪爸妈,他们也是没顾上。”
舒英冷笑一声,“你现在自己也有了孩子,那么你就应该清楚,爱不爱其实很简单,不要跟我说什么没顾上,那些不过都是借口。”说完,身子一矮也进了车里,徒留舒武茂有些无措地站在那。
冷风呼呼地吹,路边树木光秃秃的枝干晃了晃。
李固言知道舒英现在这些话都是因为在气头上,对舒武茂说:“武茂,爸妈现在应该也正难受呢,你先回去看看爸妈,你姐这我看着呢,不会有事的,你们别担心,等过几天咱们再聊。”
他话说到这份上,舒武茂也不好再说什么,透过车窗看了眼舒英冷漠的侧脸,只好笑了笑道:“那姐夫,你们回去路上注意。”
“好,你也回去吧,外面天冷。”
出租车直接回了机械厂家属院,谷雨哭累了,在车上就睡着了,李固言轻轻给抱下来,抱到家里床上,看她睡得沉,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有烧了热水灌了热水袋放到她脚边。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舒英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来来回回地忙碌。
李固言弄好谷雨后从房间里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热水袋,走到舒英旁边,把热水袋放她怀里,低着头看着她,柔声问:“饿不饿?想吃什么?还吃饺子吗?”
提到饺子,舒英又想起小时候生病舒妈做的那一碗饺子,她摇摇头道:“我不饿,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在舒家折腾了那么久,现在都快过了晌午点了,李固言看了眼手表说:“不吃饭怎么能行?我刚才看冰箱里还有年前割的猪肉,我待会儿和点面,咱俩包饺子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