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醒一醒。”
白辞霜难得整夜无梦,此刻睡得正香听到耳边的声音只是拉了拉被子。
于是烛灰俯着身子也看不见师父的脸了,他将手指搭在顺滑的白发上向下摸他锁骨,看到白辞霜受凉不满地偏头,他绷着的脸露出一点笑意,随即干脆地抽回手指。
“师父,你有事瞒着我。”
被子里的白辞霜瞬间清醒过来但他没动。
烛灰自顾自道:“师父去了天行宗一趟之后变化良多,从前就对我很好,但最近愈发没有底线了。”
胡言乱语,白辞霜心想,谁说没有底线,底线不是不双修吗?自己明明没有答应烛灰,很有底线的。
“你在天行宗遇到了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辞霜继续装死。
“师父若是不说,我就亲自去天行宗一趟。”
“不准去。”白辞霜猛地掀开被子,表情严肃地对烛灰胡编乱造,“天行宗实力强横,为师都险些折在里面,更何况是你?”
宫里很静,烛灰沉默须臾最终道:“可是师父,我的心静不下来,我担心你离开我。”
“再过几日我们还要去东海了,这种不安在我心里愈演愈烈,师父,阿九和天行宗的事当真和我没有关系吗?”
白辞霜满脸纠结。
那就是和我关系密切,烛灰看他表情。
几缕光滑细软的头发从白辞霜敞开的领口顺润泽的肌肤安静地藏在细腰侧,烛灰动了动喉结,为了坚定自己的意志偏头移开视线。
这场景在白辞霜眼里就变成烛灰得不到回应难过极了,以至于垂头不语。
白辞霜的决定再次动摇:“要不再相信他一次?我已经并非以前的我,即使他这次想要一个人做些什么,我也有自信能拦下他。”
“好,我告诉你。”白辞霜准备先哄哄烛灰让他不再难过,再将一切和盘托出。
孰料烛灰倏忽抬头,面上根本没有半点伤心之色只是脸颊有些红。
“嗯?”这和白辞霜设想的不一样。
“师父,怎么不继续说了?”
好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来可以跳过哄人这一步了。
他拉下烛灰的头,和他额心抵在一起,前尘往事皆涌进烛灰的脑海。
白辞霜腿上一沉,烛灰闭眼趴在他的大腿上。他抓起烛灰一缕黑发缠在手指间,像一条黑色的小蛇。
一炷香燃成灰,烛灰终于从漫长的过去中挣扎醒来,他双眼迷蒙泛红,第一个动作就是一把抱住白辞霜,下巴抵在白辞霜的头上:“师尊。”
“什么?”白辞霜笑笑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他的头上,然后顺着头发流到他脖子里。
“没事。”烛灰声音有点哑,“只是感觉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我抱抱你。”
师父,我对不起你。
白辞霜在风雨和无数怨魂里挣扎那么多年,仍能以冷静自持,却被自己留下的心魔往事折磨得癫狂欲死。
他看到白辞霜的很多事,这些事也许本人没有留意,却让旁观者心神俱碎。
他总是被抛下的,容苛的承诺,烛九阴的承诺,好像从来没作过数,徒留白辞霜一人在心魔与人世中辗转。
每逢酒尽人散,白辞霜孤身一人趴在桌子上,那双眼睛清醒地看着刚才还凑到一起的酒友被一个找回家,唯独他无人问津,握住酒壶的手用力过大以致于酒壶碎开,瓷片扎进手指浑然不觉。
或是阴沉沉地夜里,灵光闪过的一瞬,依稀想起有人说要为他挡以后袭来的每一场风雨,可他从梦中惊醒,胸口剧痛,只有一个人满身泥泞地在湖边卧着。
得不到一点回应的黑暗令人绝望,梦不安稳,现实痛苦,他疯狂地用后脑勺砸着地,只有昏过去后什么都没有才得几分清静。
还有在二十四国不断游荡的白辞霜,被其他妖兽追着打的白辞霜,还有拿着金鳞不断灌注修为以期换回什么的白辞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