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带着食盒到了徐妙云的寝殿,亲自摆好碗筷,自己又拿了个小碗,将米饭,鱼丸汤和蛋羹各舀了一勺,拌了拌就吃了下去。
朱棣和徐妙云都有自己的试菜人,但苏小小这么做,其实是想表达两个意思:一是我不害人,二是别人也别想来害我。
毕竟这饭菜是她亲手做的,从出锅那一刻,她绝不假手于人,一旦出事,她能不能活真就两说了。
王府里不是没抓住投毒的,苏小小还记得,那人前一天还在跟自己讨要剩下的点心,说要给自己的妻女尝尝鲜,第二天就被当众打死了。
而她的妻女,从此也不知所踪。
至于那人究竟有没有投毒,苏小小也不清楚。
“小小,府里自有试菜的人,你没必要做此事。”徐妙云皱着眉,试菜一直都是奴仆做的事,她实在没必要委屈自己,说了她很多次也不听。
“王妃,小女没有再试菜,只是这饭菜刚出锅,需要尝尝咸淡。”苏小小吃完小碗里的拌饭,感慨道:“小女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小小,我和王爷是信任你的。”徐妙云自认,她已经做到对苏小小全部的信任,可为什么她总是这么小心谨慎,难道她还是显得刻薄寡恩?
“王妃,正是对得起您这份信任,小女才要这么做。小女自己做的菜,自然不担心会有问题,但是那害人的,是不是更难得手了?我只是表达一个态度,别从我这里打主意。”
苏小小不知道徐妙云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她这么做,是警告下毒的人,别想借她的手害人,告诉朝廷的人,她的命已经跟这红白夫妻绑定了。
建文元年正月初一的凌晨,天空还一片漆黑。
苏小小急匆匆的敲响了朱棣和徐妙云寝殿的大门。
“王爷,王妃快醒醒,小女有要事禀报!”
大殿的烛光亮起,徐妙云的大丫鬟明珠打开殿门,只见苏小小发丝凌乱,怀里抱着猫,胡乱套了件衣服跑了来。
见苏小小如此狼狈,朱棣与徐妙云瞬间想到,苏小小又做梦了。
徐妙云让明珠简单给她收拾一番,先找件自己的衣服给她套上,并倒了杯热茶,暖暖被冻得冰冷的身体。
朱棣已经急得在屋内转圈了,才看见徐妙云圈着苏小小的肩膀,从内室出来,刚见到人便急忙上前,焦急中带着惊喜,“可是梦到了什么?”
苏小小抱着猫,颤抖地点头,声音里带着恐惧,“王爷,小女梦到王府被烧了,所有人都死了。”
“什么?”夫妻二人异口同声道。
“是燕王府吗?”徐妙云追问。
苏小小摇摇头,“不像,但小女看到了王府两个字。”
除了已经死了的,如今在世的亲王还有二十三位,除去燕王府,还有二十二座。
“三宝,去请道衍大师前来,就说表姑娘梦魇了,让他来看看。”朱棣冲门外喊了一声。
这场“梦”的时间和内容都是苏小小提前计划好的,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说的清清楚楚。
因为湘王这条命才是压倒所有藩王的最后一根稻草,谁都说不准下一个被逼自焚的,会不会是自己。
后院书房内,苏小小抱着穆船,一副惊恐的模样。道衍来的很快,一路由三宝引着,迅速来到书房。
他进门极快的向朱棣、徐妙云行了个礼,便转向苏小小,急切的开口,“苏施主,可是梦到了什么?”
苏小小颤巍巍的回答:“有座王府被烧了,里面的人全死了。”
“是外面的人放火还是里面的人?”
苏小小想了想,“是里面,小女想看是哪座王府,但是牌匾已经掉了,只看到后面两个字,大门外有人喊谋反,也有人喊冤枉,听话音,像是南方的。”
“南方哪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现场太混乱,我能听到的不多,说话的音调不像北方的。”
道衍也陷入了沉默,一时间,书房内只有道衍转动念珠时,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王爷,倘若苏施主此梦为真,那么皇上削藩的力度,会是我们最担心的情况。”
朱棣没说话,握紧的拳头重重捶打在书桌上,桌脚被压得发出咯吱声。